这边东小路教忠接受敌军投降,而在更遥远的畿内,和入江经和换了班的西小路良政正带着几个亲随暂住在堺町,在码头上等待他们之前约的过海的船家。

一个亲随见约好的船家良久不见踪影,就道:“大人,这船家不会收了钱跑了吧?唉,这要是咱们自己的船就好了,省去这许多麻烦。”

一身普通武士常服打扮的西小路良政不徐不疾得摇着折扇,对那亲随说道:“从畿内到四国土佐不是急这么一两刻就能到的。何况咱们之前便约定了先付定金,今日登船,大头等到了之后再付。那船家本来就空船,又何必耍我们?再等等便是了。至于本家的船只,土佐正逢战事,想来船只应该都用在战事上了。咱们能自己租船过海便租船好了,到时候再向御所殿下报销。”众人虽不大听得懂良政大人从御所殿下那里学来的“报销”是什么意思,但另一名亲随闻言还是苦笑道:

“大人,这毕竟是御所殿下亲自下令召我们回土佐,迟误了总是不好的。若是您出示自己一条家御一门的身份,或许咱们能直接找堺町当地的会合众,想来本家一直和三好家交好,走堺町的航线也跟他们说过,会合众多半是会帮咱们一把的。”

良政摇头着头说:“殿下只是召我回去接管紫阳众,并非有什么急事。若是因为渡海便要动用三好家的关系,那未免太过了些,我等还是低调些的好。”

就在主从一行人闲谈之时,之前约定的船家终于到了。

那船家本是个商人,只是经营遇到问题致使船只空载。本以为要大大亏一笔时,却碰到了西小路良政等人要过海,直接将整艘船包下来要渡海。

“这位老爷,让您久等了。”船家下船后赔笑道。

一亲随冷笑道:“哼,船家,你要是再不来,我们都打算游过去了。”

听出这一众人有怨气,船家连忙赔罪道:“各位大人,小人该死,误了各位的时辰。还请各位大人多多原谅啊!”

就当船家和亲随们交谈时,良政却走到水边,打量起水面。发现水面下颜色深浅不一的木板,良政轻笑道:“船家,不对吧,你这船吃胖了啊!”说着便拿折扇指了指船身与水面交界处。“之前这是吃什么好东西了啊?”

西小路良政已经几乎把话点明,亲随们明白过来,握着刀柄,气势汹汹地向船家围了起来。

见自己另外接活的事情已经败露,船家赶紧下跪。

“大人!老爷!小人一时财迷心窍,才想着多运一批客人!这样,这样,小人只收诸位大人老爷一半的船费,不!小人不收钱,免费拉各位过海!”

在他求饶的同时,本就繁荣的堺町码头上被这么一闹,已经聚起不少町民来围观,交头接耳间还有人指指点点。

西小路良政心道不好,这么下去要平白惊动堺町会合众了。

赶紧摆了摆折扇道:“好了,好了,你们也别为难他了,他做生意也不容易。船家,这样,你把好位置留给我们,另一批客人呢,我也不赶他们,只是到了目的地你只能拿五成的船费。”

说着就招呼着亲随们去搬行李,往船上走去。

“谢老爷!多谢老爷开恩!”

船家也赶忙招呼着伙计接过亲随们的行李,替他们搬到船上。

及至上船,西小路良政才随口问了一句:“船家,怎么不见你拉的另一路客人啊?”

“回老爷,他们中好像有人晕了船,正忙着在自己舱内照顾病人呢。”船家一五一十答道。

“哦?”西小路良政笑道“这倒奇了怪了,明明晕船还坐船?岂不是自讨苦吃。”

船家陪笑道:“老爷说的是,只是具体情况他们没说,我们也不好过问。说起来这另一路客人是两个男商人带一个小姑娘,两个大人走南闯北大概是不太可能晕船。兴许是那小姑娘晕船吧。”

“行吧,既然他们忙着照顾人,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说着便在船上水手伙计的指引下到了自己的舱室内。

这船原本是在濑户内海做贸易的货船,只是临时拉人才草草改了改布局。西小路良政一行人的舱室就是船上为数不多的原本住人地方,大概是船家为了载客把几个水手和伙计都赶到原本的货舱中去了。

进入舱内,良政就见自己的亲随正在整理寝具,便说道:“不必太讲究了,稍微弄一下就好了。你们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现在船在近海,等船开出去一段距离,风浪大了,那可就遭罪了。”

良政作为一条家派遣到京都的联络人员,也常往返四国与本州之间,自然也常渡过这濑户内海。

打发走亲随们,良政便躺下准备小憩一会儿,所以也没脱衣服也没解佩刀便睡着了。许是在码头上等得太久,良政这一小憩就直接睡了过去。

这虽一觉无梦可也未睡多久,但醒过来时却发现天已经黑了。

点燃烛火,良政只觉得头有些晕,但这并非晕船所致。他能感觉到船只目前行驶相当平稳,多半是闷的,只是开了小窗后尤觉得不够,索性就决定到甲板上透透气。

刚踏上甲板,良政便踩到了一块松动的木板,发出嘎吱一声。良政眉头一皱,万幸这里只是有声音还不至于断裂。

可很快良政便发现有什么东西急急下了甲板,明显是被自己刚才发出的声响惊动的。

‘谁!’良政压制住想要喊出声的冲动,只是心里默默叫到,手下意识地握住佩刀。

见甲板上几个水手只是表面上值班,实际上正打着瞌睡,狐疑便促使良政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生怕进一步惊动了那黑影。

及至甲板下的货仓中,良政才发现了一处透着微弱火光的舱室。

这里原本是这艘船的货舱,如今被改为客舱,想来住的便是另外一路船客,至于水手和伙计们,应该在更下层的货仓里了。

良政忧虑惊动对方,只得缓慢靠近。

这船的隔音做得一般,所以当良政靠近的时候便已经听到舱内传来的谈话声。

“菜菜,你怎么跑出去也不跟我说一声?万幸现在是晚上,甲板上都只是些水手,若是那一路船客中有坏人可如何是好?”

舱内传来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似乎是在训斥一个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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