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愈不介意杨木桃的清冷神色,哎,人家好歹是个美女,虽说是熟了的那种,但后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年少不知阿姨好,错把少女当个宝。
男人对于美女总是愿意给予足够的宽容,方愈现在不光很宽容,还一脸关切的神情,问:“听他们说,你爹有疾在身?”
这个话题杨木桃不喜欢,并不做理会,显然是想到了王助和那些泼皮的“小手段”。
方愈继续问:“帮薛桓办事他肯定给了你不少银子吧?有银子为什么不带你爹去医馆呢?”
杨木桃继续不理。
“你不会是舍不得花银子吧?这人有病在身上可不能拖,不然只会越拖越严重,小病也能拖成大病……”
彷佛看不到杨木桃那越来越危险的眼光,方愈像个不顾念患者家属感受的十年脑血栓,拉着王助一起,一会说玄津桥那某人腿受了点伤没有及时就医,最后伤口溃疡只能截肢。一会说西十八街某老人家偶感风寒,硬挺在家里最后一命呜呼。
一边喋喋不休,脸上还带着浓浓的关切之色,不知道的还搞不清这是谁爹呢?
王助虽然不明就里,也顺势跟着方愈讨论起了就医要及时的问题,并且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提出了几则很有说服力的案例。
就连刘大锤也一脸懊悔的表示,自家那头干活的老黄牛几天没吃草,等请到兽医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最后只能上报官府杀了吃肉……
“够了!”
杨木桃听的实在受不了了,看着几人怒目相视。
要不是王助在抓了她之后还算礼貌,方愈过来很果断的给她解了绳子,这些多少还是赢得了几分信任,使得她强忍着没有动手。
怒和在意其实是相连的,杨木桃松开紧握的拳头,平复了几下呼吸,道:“你太便宜了,到手的总共三两银子,只够抓上几副药,请不起赖大医。”
什么?少爷我只值三两银子?方愈一时错愕。
“克扣。”王助轻声说道:“如果不想用自己人,交到别人手上转几道手就会有几重克扣,到她手上还有三两就算不错了。”
后世那些接工程的农民工也是这样的,方愈点点头表示明了,接着一拍手,高声道:
“这样可不行!我们作为应天府的良好市民,见不着还罢了,见到了就不能不管!王兄你遣人去请赖大医,我们一起去杨家看看。”
方愈当然也是知道赖大医的,那老头是这一块最有名的神医,听闻洪武年间还曾被请进宫里给朱元璋看病,医术自然没得说,就有一种不太友好—收费太贵。
换别的大夫花三两银子能伺候你一个月,在赖大医这里,呵呵,可能就是个起步价。
既然杨木桃执意要请赖大医了,那就说明杨老爹这病不轻,而且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
片刻之后,方愈等人已经来到了杨家父女所住的小院。
这里几间房屋略显破旧,不大的天井中间晒满了衣服,空余的屋角也堆着小摊贩专用的家伙什。
显然住这里的不只有杨家父女二人,而是好几家人合住在一起摊薄了租金。
方愈等人顺着药味进了杨家,见过了躺在床上,形容憔悴的杨老爹。
杨老爹虽然惊诧但并不慌乱,也不急于询问这帮人的意图,显然是个有经历的人。
很快赖大医也被请进来了。
留了两个人帮忙,屋中局促,方愈逗留一阵便转了出来。
站在天井中间,方愈确定了杨家父女和杨劳的关系并不亲密,起码之前猜测的小蜜是不对的,因为杨木桃本来有夫君。
后来猜测的亲戚也不太靠谱,这里的环境说明了一切。
作为明朝的士大夫,薄待亲族是件很毁名声的事,会严重影响你在皇帝心中的形象,杨劳不会做这种事的。
虽然父女两个都不愿提起在杨府的事,但方愈能猜出个大概:
父女两个上京,结果这边朱棣和朱允炆战打的热火朝天,杨老爹又生病了,杨木桃只好拿出同乡的身份在杨劳府上谋个事做,杨劳或别的某人趁机想馋杨木桃的身子,杨木桃那身手自然给了他铁板,然后杨府容不下他们了。
官宦之家那点事,并不比乡间财主家高级。
“你这番装模作样,是想要我为你做些什么?”杨木桃在身后问道。
方愈转身,笑道:“你跟着我,做我的保镖怎么样?”
虽然保镖这词用在人的身上不妥当,但杨木桃还是在第一时间理解了,杨木桃冷笑:“你觉得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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