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源心中一动。他从未见陈伯这么笑过,怕是这老家伙心里另有主意。
难道顾名俊有问题?
他心念急转,便附和道:“既然陈伯如此仰慕老相国,顾兄不如玉成其愿?”
顾名俊想了想,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也好,请吧。”
说完,身子缩回了洞中。
邓源正要跟着下去,陈伯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走在前面。而后一马当先跟着下了地窖。
地窖里很黑,顾名俊缩回去之后,燃起了火折子。火苗很仅能照亮他自己身前的一小块地方。
邓源下去之后,眼睛几乎不能视物。随着脚落到实地,一股奇怪的味道钻入鼻中。
起初以为是地窖里阴暗潮湿,物品发霉的味道。但马上反应过来,不是霉味,而是有些腥臭
是血腥味!
邓源想起来了,他在晋省的流民队伍里,近距离地看到过有人被活活打死,血花四溅,当时在寒意彻骨的雪地里,凛冽的北风都吹不散那浓浓的血腥味!
而此时地窖是封闭的空间,血气弥散不开,故而味道更加刺鼻。
而且,血腥味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屎尿臭气。
邓源警惕起来,正要呼唤陈伯,忽然顾名俊手里的火折子熄灭了。黑地里劲风响起,伴随着陈伯的低声怒吼,顾名俊似乎也发出一声惊叫。
下一刻,一柄冰凉的短刀便架在了邓源脖子上。
“刺”地一声,陈伯也亮出了火折子。将火苗吹大,地窖里的物事便清晰起来。
这是个很宽敞的密室,四面墙都是石壁,石壁上有一扇厚厚的铁门。铁门虚掩,门后不知藏了什么。
门旁有两人被捆住手脚,嘴里塞了布头。邓源认得其中一人便是顾名俊的大哥顾时俊,而另一人年纪很大了,须发皆白,一脸怒容,想必就是顾秉谦了。
陈伯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擎出匕首,对着邓源身后那人说:“顾小舍人,你敢我家哥儿一根汗毛,就等着偿命吧。”
邓源这才知道身后挟制住自己的人居然是顾名俊,强装镇定问道:“顾兄,你你这是何意?”
顾名俊发出一阵神经质的大笑:“何意?你还看不出来吗?让你们走,你们不走,那就留下来吧,谁也走不了!”
陈伯怒道:“早就看你有问题,可惜还是被你抢先一步动了手。”
顾名俊嘿嘿笑道:“你要下地窖的时候,我就看出你怀疑我了。祖父常教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远远望了顾秉谦一眼,高声道:“是吧,老东西?”
顾秉谦双目圆睁,雪白的寿眉不住抖动,显然愤怒至极。
顾名俊又打量陈伯一番,戏谑道:“你这老儿,身手倒是不错。过去是老卒吧?可惜了,年老不以筋骨为能,方才我把火折子突然灭掉,你的反应便慢了半拍。否则,这会儿我便落到你手里了。”龇牙咧嘴耸了耸肩,他后背渗出了鲜血,那是方才陈伯黑暗里出手划伤的。若是他再慢上半分,陈伯的匕首足以插入他的后背了。可惜现在只留下了一条不太深的血痕。
邓源问道:“崔廪生在哪?”
“哟,自己都被蚊子叮了,还惦记着给别人挠痒痒呢?”顾名俊将短刀向前伸出一些,“你瞧这上面的血迹,眼熟吗?”
邓源心里暗骂,都是一样颜色的血,哪里有什么眼熟不眼熟?难道崔廪生的血我便能认出来么?
想到这里心头狂震,说话也结巴起来:“你、你把他、杀了?”
顾名俊的声音一下子地沉下去:“他硬要我五千两,你说,他不该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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