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张宁安的事莫要再说,当务之急还是西厢房那几位客人。”

郭鸿左右瞟了一眼,低下头,压低了声音,

“叔父,当真不收手吗?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收手?”

郭慎摇了摇头,凝住双眼,

“会收手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圣天子虽然下旨解除党锢,但一无降罪于中官,二无召我等老臣入朝,就凭朝中那几个虫蝥,如何能平冤狱,理朝政?

只需黄巾之祸绵延,天子必然重新启用我等老臣,到那时,别说一个廷尉,就算是三公之位,老夫也可以搏上一搏。”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

郭慎呵斥一声,然后叹了口气,

“伯礼,你心里应该最清楚,老夫膝下无子,只有四个女儿和你一个侄子,现在三个女儿都已出嫁,身边唯有你和幼女,兄长过世之后,我一直夙兴夜寐,唯恐有负兄长重托,老夫的所作所为还不是为了你?

只要老夫先行入朝,夺下三公之位,再为你上下打点,数十年之后,我颍川郭氏,未必不能如汝南袁氏、弘农杨氏一般四世三公,做那天下士族之冠。”

郭鸿面色煞白,从未想过郭慎的野心会如此之大,正想劝谏,门外突然传来了极为切迫的敲门声。

他只得将涌上喉头的话暂时压入腹中,理了理衣冠,沉声道:

“出了什么事,竟如此急迫?”

“老爷,郎君,出事了,是西厢房里出大事了。”门外传来仆役颤抖的声音。

“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郭慎瞬间脸色大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原本平静的内心方寸大乱,冷汗刷的一下就浸湿了全身,双手颤抖,就连郭鸿递过来的茶碗都掉在了地上。

缓了好久,狠狠的吞咽了口唾沫,才勉强握着椅子的扶手稳住身形。

“你快给我滚进来,西厢房里到底出什么事了?里面的客人怎么样了?”

门外的仆役闻声推门进来,直接跪倒在地,低着脑袋,浑身发抖的说道:

“老爷,郎君,小人在二更时分听到西厢房里有惨叫声传来,急忙召集人手前去查看,然后……”

“然后什么?”

郭慎已经怒不可遏了,反倒是平素一直以他这位叔父为主的郭鸿慢慢稳住了身形。

重新给郭慎添上一杯茶,一手放在郭慎肩上,扫了一眼地上的仆役道:

“休要惊慌,慢点说,不碍事。”

那仆役才勉强抬起脑袋,看着郭鸿道:

“郎君,然后,然后小人推门而入,那副场景恐怕小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整个西厢房,满屋子都是血,几个人头随意的堆在桌上,

对,对,就是今日到府中的那位张小郎君也在,他浑身是血,人头就在他手边,他就那样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看着小人,周围都是手持钢刀的壮汉,那副景象差点把小人吓晕过去,太可怕了。”

“张林?张林?”

嘴唇上下抖动,郭慎不停的念叨着张林的名字,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郭鸿,抓住了他的袖子,浑身发抖。

“伯礼,这回,这回是叔父错了,并州张林,真是好歹毒的心,他哪里是榄中豚犬,他是漠北的狼,并州的虎,他这是要置我等于死地啊。”

“叔父大人,我早就说过,张宁安目光如炬,状如鹰隼,绝非轻与之辈,而与黄巾相交更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您偏不信,自以为全天下的聪明人莫过于您,这下好了吧,东窗事发,让朝廷的人抓住了首尾,您要我颍川郭氏如何自处啊?”郭鸿的语气徒然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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