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皓天闻言心一动,这绰号在方圆百里颇有些名头,是以他也曾听过。

“雌雄双猎”本是同门师兄妹,师门变故后,门下弟子流落江湖,二人结为夫妇,刻苦修炼,双双晋升先天之境。而后自称猎人,专行悬赏捉拿之事,但如果目标人物肯出双倍的价钱,这二人便即倒戈相向,罔顾道义,为正派人士所不齿。

双猎虽为武之一派先天高手,不过通常来说,并不敢招惹道门修士。

沐皓天暗自纳闷,忽见前方的双猎又往寒文静逼近了一步,这才发现那“雌猎”一脚虽踢得他七荤八素,却反将他的身体摆正,能看得到蒙面少女。

只见她端坐在地,手捏法诀,月色白衣临风翩然,气质清丽如仙。彷佛就这样不经意看上一眼,也足以让人心思澄净空明,久久沉醉,缓缓飘零。

可就在这时,“雌猎”那嘶哑磨耳的说话声再度响起,打破了这份意境:

“臭丫头!少虚张声势了罢,锡山老鬼已经把你的底细都透露给我们了,你乖乖受缚跟我们回去,还能免吃一些苦头。”

寒文静好不容易逃脱师门追捕后,又遭遇了突袭,以至于伤上加伤,正是拜这锡山老鬼所赐,当即寒声道:

“锡山老鬼,他还没死么?”

那“雄猎”怪笑了两声,戏谑道:

“蒙仙子挂心了,老鬼他可是龙精虎猛的很,现在跟打了鸡血似的,要抢在大伙儿前头得手,还说要好好地疼爱仙子呢!”

那锡山老鬼是沧州北境臭名昭著的淫修,寡居锡山一洞府,豢养女宠姬奴供其淫乐,还时常假借双修之名行采补之事,祸害了许多良家女子,连沐皓天的师门道玄武极山都曾有女弟子遭难。

沐皓天忍不住在心里咒骂此獠,又暗暗奇怪寒文静到底招惹了什么人,竟引来如此多的牛鬼蛇神。

雄猎的语气甚为龌龊,寒文静听了却不着恼,淡淡说道:

“我听说,你们的规矩是只认赏金不认人,那你们告诉我悬赏之人是谁?出的又是什么价?我出双倍便是了。”

雄猎忙不迭摇了摇手,嘿然道:

“仙子又何必明知故问?这回可是龙家指名道姓要拿人!纵使仙子能出价百倍、千倍,嘿嘿嘿,放眼整个沧州,又有谁人敢收?”

寒文静形体笼烟,神色淡泊如常,内心也并不感到意外,反而疑窦消解,明晰了为何会遭到另一拨人的袭击。

后头的沐皓天却是听得心神剧震,眼前彷佛猛然间出现了一片深海、一座天山,惊涛、怪浪、危崖、乱石,闪现交替,迅猛冲击!

一切只因那“龙家”二字!

龙家之名,在沧州可谓如雷贯耳,是为天字第一等的修炼世家,道法、武学、乃至旁门左道无所不精,声势显赫,威震八方,沧州全境一呼百应。

在他们这些小门小派弟子的眼里,更是高高在上,从来都只有仰视的份。别说要与之为敌,仅仅得知寒文静得罪的是龙家,便令沐皓天打心底生出一份绝望之感。

雄猎说话间隙,与雌猎又悄无声响逼前了一小步,已侵入对方一丈之内,登时心神大定,叱道:

“仙子既已伤重无力,便莫要负隅顽抗了罢!”

说话间与雌猎互递眼色,瞬通心思,双双一提真气,自掌心贯入长刀,迸出半尺气芒,猛地拔身冲袭。

沐皓天心急剧上提,大叫不好。

这雌雄双猎成名日久,素来谨慎,虽明知寒文静受伤不轻,还是对她非常忌惮,一直借言语试探悄悄逼近。

盖因武道“炼自身体魄”与修真“御外物之力”之别,道门修士面对武学高手有着天然优势。

但威力绝伦的法术大多须由咒语、印诀配合法宝器物激发,施法过程可被阻断。因此一般来说,修士对仗武者时,绝不容许对手接近周身两丈,否则极易遭逢暗算,阴沟翻船。

以雌雄双猎之谨慎,愣是足足迫入寒文静一丈范围,方才无所顾忌,直接动手拿人。

雌雄双猎势如猛虎扑食,沐皓天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寒文静却熟视无睹,安之若素。

眼看长刀就要架上少女玉颈,双猎蓦地心里发毛,足下骤生刺骨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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