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早上。

“长官好!”

“长官好!”

旺角差馆。

何定贤精神抖擞,满怀壮志地踏入差馆大门,向站岗敬礼的军装警员颔首回道:“早上好。”

男人。

就是要奋斗!

颜雄来到办公室门口,举手叩门:“哒哒哒。”

“长官!”他在得到同意后,推开房门,立正敬礼。

何定贤站在窗台前,叼着支烟,望向窗外风景,背对着他徐徐出声:“有事?”

“昨天晚上东英社良友找到我,希望请你到福旺茶楼一叙。”颜雄出声道。

何定贤回过头笑容灿烂,屈指弹弹烟灰,朗声问道:“就他一个人?”

颜雄张嘴道:“还有东福社的丧门通,以及东福社的一位元老宽叔。”

何定贤略作思索,问道:“什么来头?”

“宽叔以前是东福社的二路元帅,二战前是尖东地区的华探长,是一位有字号背景的警队前辈,在日据时代曾拒绝宪兵队的招揽,地下参与过东江纵队,一直帮纵队筹集物资、负责出面与鬼子斡旋,战后年纪大了,就直接退休,没有再进入警队办事。”

“虽然他已经六十几岁,但靠着资历、名声、一直是东福社的活招牌,连龙头大佬‘爆叔’都以子侄礼相待。”颜雄道。

何定贤听闻有江湖前辈出面,晒笑一声:“好大的招牌!”

“既然有曾经的华探长、东江纵队的志士出面,我不能不给面子呀,你话给良友知,晚上七点福旺茶楼。”

“请我饮茶是吧?摆够一十八桌,我带全旺角的兄弟一起去饮!”

颜雄点头:“好,这就通知!”

东江纵队是二战时期省港地区的抗日武装,在民间声望很高,在江湖上更有特殊地位。

当年有很多华商、华警、青年志士为东江纵队捐款捐物。在某老总的报告上,更是将东江纵队与“琼崖纵队”和八路军、新四军并称为“中国抗战的中流砥柱”。

何定贤拂一个江湖前辈的面子,也不能拂一个纵队志士的脸,该见还是得见一见的……

通菜街,林记叉烧。

店铺里,良友、丧门通两个江湖大佬,如同乖乖仔一般,坐在一位披着厨裙,戴着袖套,一身工服,两鬓斑白的叉烧师傅对面。

叉烧师傅袖口上满是油渍,指间叼着烟,脸上层层叠叠皱纹与老人斑,透出着岁月风霜。

港岛江湖就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华探长可以是社团大底,大底又有可能是抗日英雄,人性的复杂,在混乱时代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位华人探员来到门口同马仔交待一声,收了茶钱转身离开,马仔满脸笑容,脚步匆匆的跑进茶餐厅,在桌前弯腰鞠躬,低声同大佬说道:“良友哥,差馆传来的消息,晚上何探长会到旺福酒楼,让你摆一十八桌酒,整个旺角的兄弟都会去饮!”

良友张大嘴,表情变了又变,出声道:“一十八桌酒是小问题,摆条堂皇台阶给何探长下咯。”

“关键是整个旺角的差人都到场,会不会是要铲死我……”

丧门通表情铁青,出言咒骂:“良友仔,脑子秀逗啦?差人们来饮酒吃饭就没空铲伱,要是他们晚上都不来,才是在外边铲你全家呢!”

“一十八桌就一十八桌,钱是小意思,就是有些丢脸。”

“消息一传出去,谁不知东英社、东福社都跪在地上同他讨饶了?”丧门通一边讲话,一边用手打打自己的脸,故作姿势,随后再起身毕恭毕敬的给叉烧师傅斟好一杯茶,出声问道:“你说是吧?宽叔。”

宽叔丢掉烟蒂,举起茶杯,冷言答道:“是又怎样?自己丢掉的脸,不指望自己捡,还想着别人替你捡?”

“脸面这东西别人给不了,只能靠自己挣,我一张老脸到现在就只配请人家出来饮杯茶。”

“其它的事情插不上嘴了。”

丧门通坐回位置,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宽叔说的对。”

林宽放下茶杯,站起身道:“晚上该怎么做,自己想一想,我先烤烧鹅和叉烧,晚上还要给酒楼送去。”

“一十八桌,累死人啦。”

他语气不爽。

丧门通则是点头哈腰,目送宽叔进入后厨,扭头低声同良友骂道:“老东西,没给他钱呀?唧唧歪歪。”

良友摇摇头,不言语,二人要是没有宽叔出面,光靠送钱送礼走关系,晚上怕是很难过关。

江湖上,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瞒不住,有的人活一辈子,受人敬重,面子是可以救命的。

有些人一辈子活到头,人人都想吐口唾沫。

晚上,差馆里的便衣、军装警员都收到消息,全副武装加班待命,就连军装警长霍家诚都在办公区等待探长下楼。

何定贤穿着西装,叼着烟斗,大步走下楼梯,两组人马在窗户看见立即全数起身:“唰啦!”

“长官!”

“贤哥!”霍家诚、颜雄等人出声喊道。

何定贤举手手中的烟斗,大手一挥,出声喊道:“旺福酒楼,我请客,大家敞开来吃!”

便衣探员、军装警员们表情一松,面露喜色,颜雄大声笑道:“走!”

“同大佬一起饮酒!”

哗啦啦,一百四十余人便风风火火,排成长龙,走出旺角差馆,一路来到通菜街的福旺茶楼。

丧门通、良友二人带着小弟守在门口,见到大摇大摆,招摇过市的一百多位军警脸色骤变。

何定贤一步当先走在前方,背后是腰间鼓鼓的便衣,军装警长略微在后半步,更后面则是各组探目与军装组长。

丧门通双手抱拳带着马仔们迎上前,热情的出声说道:“何探长,霍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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