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把人活活打死,剩下一口气,哪怕是手脚被打断的重伤,一样可以被金疮药治愈。

是的,是金疮药,而不是之前卢伟业给的锻体丹。

药为粉末状的散剂,黑灰色。这玩意儿卖相很糟糕,看上去很容易与肮脏、细菌、邪物之类的负面词语联系在一起。

杨天鸿觉得那就是一团干燥后碾成碎渣的粑粑。

丹,通体浑圆,洁白无瑕,甚至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杨天鸿服用的时候对此深有体会。

两者虽然都有着治病救人,修伤愈体的作用,实际功效却有着天壤之别。

仙家丹药,的确神妙无比。

杨天鸿非常幸运的逃避了皮肉之苦。

宋芝艳虽然外表肥胖不堪,却没有外人看来那么愚蠢。胖虽胖,却不是满脑肥肠。

惩罚只是对于那些不长眼睛的家伙。

对于自知之明的人,宋芝艳也会酌情予以安排。

卢伟业身边当然不会缺少仆人。身为金丹宗师,即便是日常的端茶送水,铺床叠被,也有很多内门筑基弟子争着去做。

勾践尝粪是为了报仇复国。

如果能够得到仙师的赏识,在修炼方面给予指导,赐下一枚丹药,即便是“尝粪”这种事情,也有无数人打破头争着去做。

所以“仆人”两个字,应该从更加广义的角度去理解。

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痴心妄想。

……

天岚山脉连绵起伏,极深,极广。

层峦叠嶂的那一座座山峰,终年被云雾笼罩,就连苍鹰、金雕之类的猛禽也难以进入。

那里是归元宗的内门所在,灵气充沛,适合修炼。外门及以下门人弟子未得到允许,擅自闯入,一概格杀。

惊扰仙师清修,以死谢罪都是轻的。

山峦中部,地势较为平缓的区域属于外门。那里同样有云雾缭绕,但亭台楼阁隐约可辨,灵气充裕程度虽不如山脉顶峰,却也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洞天福地。

再往下,就是归元宗的外堂。

问心堂、械具堂、药堂、膳堂、勉进堂……所有这些都属于外堂。

杨天鸿拿着宋艳芝给的牌子,按照指引,来到南山坡。

这里有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正门顶部挂着一块厚重的黑色木匾,刻着四个隶体凹字“百理问心”。

这是问心堂下设的分堂口之一,主管各种杂务。

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人守在门口,验过杨天鸿递过来的木牌,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冷冷地说:“就在这儿候着吧!等我去给你通禀一声。”

尽管对方态度冷漠,杨天鸿仍然展露出令人看起来非常舒服的微笑,拱手行礼:“有劳师兄了。”

从问心堂过来的路上,有个水池。当时四下无人,杨天鸿蹲在池边佯装洗手,对着平静的水面不断调整笑容。

穿越过来的那个世界,有一本来自大洋彼岸的书《最伟大的推销员》。

其中有一段内容,成为了杨天鸿脑海中的深刻烙印。

“无论遇到任何问题都要保持微笑。无论遇到任何人,都必须向他们展示你最迷人的笑脸。”

作者写这本书的时候,还没有网络,更没有手机。广告宣传只能通过纸媒和户外展示平台进行传播。推销员在当时是很普通的职业,他们穿着西装,拎着手提箱,挨家挨户敲门,凭着自己的口才和个人魅力推销产品。

当记者问起那位年入百万推销员成功秘诀的时候,他回答:我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对着镜子不断调整自己的面部肌肉,最终选定了最迷人的微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杨天鸿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虽然被张花花长期虐待,他脸色有些饥黄,但双眼明亮,微笑中夹杂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再加上他彬彬有礼,态度谦恭,青衣守卫下意识地点点头,紧绷的面皮略有舒缓。

“呵呵,你小子还挺上道的。”说完这句话,他转身朝着堂内走去。

“多谢师兄!”杨天鸿朝着对方的背影再次拱手,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虽然只是与百理堂守卫简单的几句问答,却让他收集到一些极其重要的信息。

“通禀”这个词可不是随便乱用的。

青衣守卫的地位,相当于杨天鸿原先所在世界的传达室保安。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比如某人去某单位办事,进门的时候保安肯定得把你拦下来,问问你是做什么的,具体找谁,还要拿出一个很大的本子,让你写下自己的姓名、电话,以及来访时间。

这是普通人的待遇。

如果你西装革履,气度不凡,开着豪车,身边跟着年轻漂亮的女秘书,守门的保安虽然也要问你找谁,但询问过程肯定要简短得多,甚至可以省却在纸上登记的环节。

杨天鸿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穿越代替的原主是个可怜孩子,张花花和李二牛都是农人,所有条件加起来也不可能让青衣守卫“通禀”。

唯一的可能,就是卢伟业。

然而问题又来了————既然是因为卢伟业的缘故,青衣守卫为什么态度冷淡?

这不合常理。

青衣守卫很快回来,他对杨天鸿招了招手,指着侧身让出来的通道:“进去吧!”

穿过走廊,里面赫然是一间斗拱式的主屋。客厅很大,地上铺着青砖,雪白的墙上挂着字画,家具款式简朴,屋角有盆景,桌上的白瓷长颈瓶里插着几枝青竹细柳,整体显得雅致。

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衫的老者坐在正堂左侧的椅子上。他头发花白,胡须稀稀拉拉,左手把玩着两个光滑锃亮的铁胆,佝偻着背,身材干瘦。

杨天鸿在距离老者三米多远的位置站定,很是乖巧地拱手行礼:“在下杨天鸿,见过张执事。”

来的时候他打听过,主管“百理问心”的执事名叫张永祥,今年已经七十九岁了。

张永祥此前已经看过青衣守卫送进来的牌子。他看着站在堂下的杨天鸿,不由得笑道:“你才多大啊,还是个孩子。”

杨天鸿有意藏拙,顺着对方的话头道:“小子不才,年方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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