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丹师挥了挥手,有种硬朗的大气,随即看着丁丹师,道:“跑我这里来,不是惦记我的灵草吧。”
说着,他有些的警惕,药庐的炼丹师,有事没事就来他这里打秋风,量再大也顶不住啊。
“没有,惦记的是你种灵草的本事。”
丁丹师笑了,虽然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主要的,还是为陈生铺路的。
“学,随便学,你有这个心思和时间就好。”
听到是种灵草的,费丹师倒是大气得很,他是有想将这一身本事传下去的,奈何现在的小家伙,吃不了苦,且认为炼丹师就是白白净净高高在上的,不合他的脾性。
有老家伙肯学,虽不用拜师,但也落了他半个辈分,想想就刺激。
“不是我,是他。”
丁丹师摇了摇头,种植灵草这活计,他干不来。
还是给年轻人机会吧。
说着,他将陈生给推了出去。
“他?”
费丹师的眸光,聚集在了陈生的身上,眉头微皱,他这门技艺,不静下心来,埋首田间,是没法大成的。
这么多年,他对这些年轻人,已经失望透顶了。
“不行吗。”
丁丹师问道。
“行。”
费丹师一口应下,指了指地上的锄头,对着陈生,道:“将那块灵地的土翻了。”
做不做得来?
静不静得下心?
多说多想无益,敢想敢干才是真理。
“锄头?我来仙宗种田的日子。”
翻土,出力。
陈生倒是没有觉得大材小用的情绪,甚至对手上的锄头,有种特殊的记忆。
记得,他小时候,也是下过田,种过地的。
此时锄头翻动起来,曾经无忧的记忆,也在脑海中翻腾,一种淡淡的缅怀、宁静,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噗!
他的动作,很是优美。
如陈生曾经说过一样,符合大道的,都具有美感。
锄头,手臂,腰椎,双腿,乃至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协调配合了起来。
达到了这种程度,锄头翻土的声音,很轻,落地又很重。
那种感觉,很是奇妙。
陈生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像是一个困守钢铁森林多年的游子,一朝回归本真般,做着最质朴的工作,心中很满足。
有时,他会停下来,观察灵草和荒土之间的距离,等确定之后,下手利落,很快就翻土完成,不破坏一点的根茎。
没一会功夫,药园该翻的灵地,已经被扫了三分之一了。
“不错不错,有点灵植夫的架子。”
费丹师满意极了,看着陈生的眼睛,满是喜色,道:“之前我还疑惑,你和老丁吃饱了没事撑的,雕琢一块朽木,现在看来,他的身上,有一股常人没有的气韵。”
拿得起放得下。
这是费丹师的人生格言,炼丹师能够端起来稳坐云间,但也该能下地干活如老农。
陈生身上没有焦躁,没有高高在上,那股子气质,是一种平等的平和,似乎时间万事万物,都会归墟,故而没有高低上下。
所以,他是个能居中守道的人。
“陈小哥,过来。”
见到费丹师认可了陈生,丁丹师招呼一声,让其归来。
他带陈生是来学习丹道的,不是真的来翻地,学习种田的。
“没干完呢。”
陈生是打算一口气,将药园给打理一遍的,有费丹师这种人在,不怕没有好收成。
“这是我种灵草的日记,你先看,过个十天,上东九区,我带你实际操作。”
费丹师的手,皲黑皲黑的,让人联想到是个地里刨活找吃食的人,没什么文化,但实则他是个实干家,用行动验证所学。
灵草日记,上卷。
这是他自个写的,是真正压箱底的东西,其中的每一个知识点,都是验证过后再验证得来的真理。
有上、中、下卷。
此时,他将上卷日记给了陈生。
他的手很黑,但日记本很干净,每一个字都整整齐齐的,带着一种对灵草的认真。
“晚辈会好生学的。”
陈生只这么一句,很是真诚。
回到了尘光殿,陈生越发的深居简出,三位炼丹师的心血传承,足够他学习了。
除此之外,还要炼气、练剑,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对往后的道路,越发有信心。
“二月二,播种的时候到了,我洒下了月光草的种子,用了白鸣鸟骨做了底肥,长得嘎嘎快。”
“后续。”
“半月后,月光草长速变缓了,我觉得不是成长周期到了,而是有病虫害。”
“我调配了三河陵水浇灌,果然第二天地里冒出了一层白霜,是细绒虫的尸体。”
……
“四月一,我推演出了神苓草的最佳生长温度,期待成功。”
“耗费九十颗下品灵石,让人布下了一个冷暖阵法,我将温度维系在了早春暖阳的阶段。”
“有点要搞砸了样子,我决心调调,让温度上升一个刻度,希望神苓草不会暴毙。”
“哈哈哈,我成功了。”
“十四刻温,神苓草种植的最佳温度。”
……
“今日,晦气。
“艹,被打秋风了,损失十份乌云丹的原材料,两个月白干了,席福老贼我恨你。”
陈生看费丹师的日记,如闻天籁,上面明确的记载了灵草的生长环境,还有温度,以及一系列生长的问题。
施肥,杀虫,翻土,培根等等。
他能想到的问题,都给出了解答,而且这种文风,他看得很爽利。
简洁明了,能说清楚的,就绝不含糊。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费丹师句句都是大白话,真话。
用浅显的道理,为陈生打下坚实的基础,称一句心血之作,毫不为过。
十天。
很快就过去了。
陈生早早的,洗漱完毕,穿了一身短打劲装,赶到了东九区。
东九区和东十三区一样,都是调理了山川地脉凝成的,暗合五行,调节阴阳,极为适合种植灵草。
“一样的地理环境,种出的灵草却比东十三区的灵草旺盛,这就是手段。”
陈生对席福的心理,和费丹师是一样的,都很尊重,所以看待问题的角度,是处于一个公允的水平线的。
仅用肉眼看,都能感受到东九区的灵草,昂扬生长,肆意的展露着生机。
“来得这般早。”
不等陈生再看得细致一些,费丹师就来了,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像个老农,肩上扛着一根锄头,很惹人瞩目。
见到陈生的时候,他有些意外,这个后生,应该是天刚亮就过来了,一身穿着,也是考虑过实情的。
这个态度,他很喜欢,一看就是脚踏实地的有才俊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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