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家门口就闻到辣椒炒鸡蛋的香味。
家里只有一只老母鸡,生出来的蛋大部分给左红缨吃了,剩下的几个是为了应付家中临时来客。
其实也没有什么客人会来,除了外婆和外公,偶尔小姨或舅舅会来一趟,爸爸的堂兄弟因为离得远,几年难得有人过来趟,来也是家里有白喜事,报丧来的,不会留下吃饭。
桌上还摆着一盘大蒜苗炒油渣,一盘茄子炒豆角,再加上一大海碗红薯粉丝汤。
三菜一汤而且有两个荤菜,这招待标准封顶般的高。
左向阳记忆中只有三次:
一次是他爸爸所在的群力煤矿在有一年过年前代表煤矿来为伤残工人送温暖,拎着几个供销社买的糖果纸包,后面还跟着个秘书拎了一条鱼和一块肉,这才享受到了两个荤菜的招待标准。
另外一次是外公挑着一担箩筐到他家,箩筐一头盛满了稻谷,另一头放着一整只他上山打猎得到的麂子和压筐的红薯。
老人家看到女婿残废了,觉得很对不起自己这个大女儿,当时是他非要将左向阳他妈许配给这山窝窝里的左天赐的。
图的就是他的工人身份,现在想起来还不如就近嫁个农民好得多,至少健康能保证有吃有喝。
最新一次是小姨才确定对象,和现在已经是他姨父的兵哥哥来他家认门。
兵哥哥不知在哪学到一手空手抓甲鱼的好功夫,竟然口袋里揣个空网兜就来他家了,一路沿江走着,边走边拍手,拍着、拍着就跳下水了,等上来时手上多了一只或大或小的甲鱼,等到他家门口时网兜里已经装上了六只大小不一的甲鱼了。
左向阳想想后面野生甲鱼都卖两百元一斤还买不到,那时水产品不值钱,特别是甲鱼很少有人会去抓。
一方面抓甲鱼有学问,一般人抓不到,另一方面甲鱼做起来太复杂,最重要的是太费油,没哪个人家愿意将做一星期菜的猪油一餐就吃完,哪怕甲鱼真的很好吃而且很营养。
这次回来务必找时间向姨父学会空手抓甲鱼的功夫,不为卖钱,为饱口福,反正还是不值钱,也不可能收藏得那么久。
“向阳回来了啊,快洗手,准备吃饭了啊。”
吴玉春正在小心翼翼用锅铲将锅里残留的一点点鸡蛋末和几片辣椒捞到菜碗里。
那可不能浪费。
其实就算留在锅底也浪费不了,因为炒完菜还有最后一项步骤,就是舀一勺米饭到锅里炒一下,其实就是把锅里的油荤都沾上来。
不像有客来,因为饭锅里不像昨天全是大米饭,而是又恢复了以前的做法,在蒸煮的红薯上面放了一个碗蒸米饭,
只是今天的碗大些。
平时盛汤用的大海碗。
吴玉春熟练地将海碗里面的饭用筷子一划为四,用锅铲挑出一份倒进锅里沿着有油渍的地方转了一圈。
“妈,我要吃油饭。”
左向东拿着饭碗走到灶台边提出申请。
“走远点,别挡我路,这饭是给哥哥吃的,你自己去海碗里挑一块。”
吴玉春头也没抬就拒绝了。
“又是哥哥,反正家里有好吃的不是给哥哥,就是给妹妹,好像我不是亲生的一样。”
左向东用筷子敲着碗边,低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从哪学到的叫花子名堂还敲碗?我叫你敲!”
端坐在桌旁的左天赐拿起身边的拐杖就往左向东手上扫去。
当然扫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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