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表已经贴在走廊墙上了。

何浅浅灵活的挤到人群里去看,没一会儿就又喊着出来了:“梨梨!!我们是一个班的欸!!你猜我们老师是谁!?“

常梨思绪还沉浸在方才电梯间里,顺着问:“谁啊?”

何浅浅蹦了两下:“傅商卿啊!”

“对了。”何浅浅兴奋极了,又说,“你那个朋友,陈潜让也是1班的,你们俩名字就在最前面。”

大家都找完了自己的分班情况,纷纷进教室。

偌大的教室,何浅浅和常梨找了第二排中间的座位。

很快上课铃便打响,傅商卿一身黑色风衣走进来,年近古稀倒也还能看出些与常人不同的清高傲骨。

常梨悄悄拿出手机,给陈潜让发信息:你怎么还不来啊?

陈潜让:我他妈被差点儿被自行车撞飞了,给我留个位置啊已经看到教学楼了。

傅商卿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写下自己名字,他对艺术都算得上精通,不仅绘画,书法也一样被人追逐收藏。

“我知道现在教室里的大家擅长的都各不相同,我自己是擅长山水画,大家应该也知道。这节课没什么重要内容,我们就随便聊聊。”

常梨一手支着脑袋,重新拿出手机,点开和许宁青的对话框。

她手指在屏幕上流连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与此同时,手机一震,许宁青发来一条信息。

小叔叔:一会儿几点下课?

常梨:……?

这狗男人到底对她存了什么企图。

甜梨梨:十一点半,你来学校干嘛?

小叔叔:找你们校长有点事,中午一起吃个中饭吧?

常梨简直是迷茫了。

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不可测。

你再这么三番五次的邀请我一块儿吃饭!!我真的要觉得你喜欢我了啊!!

可!我!也!不!会!答!应!你!的!!

常梨回复的像个冷酷的杀手。

甜梨梨:拒绝。

常梨放下手机,讲台上傅商卿正在从最基础的说起,如何握笔。

她忽然想起许宁青的那双手,刚才电梯里牵手时的触觉,男人的手指是微凉的,可这会儿课都已经上了一会儿她的手心莫名其妙的还是滚烫。

常梨摊开手,盯着自己手心看。

方才因为怕被人发现没来得及感受什么,现在却一股脑的都袭来了。

修长骨感的手指一根根包裹住她的手背,干燥宽厚,以及电梯那样密闭空间带来的隐秘感和亲昵感。

……以及一点点的刺激感?

啊!啊!啊!!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咦,你不舒服吗?”何浅浅奇怪的看着她,小声说,“脸好红啊。”

常梨软趴趴的趴在桌上,抿着唇,伸手揉了下红透的耳根,嘟囔:“没,就有点儿热。”

“不热啊,要不你把外套脱了吧。”

常梨软绵绵道:“没关系。”

她有气无力的趴了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又觉得不死心,重新支起身子哒哒哒回信息。

甜甜梨:你到底想干嘛啊?

她最后还是没有问的很直白。

在“你是不是喜欢我”和“你想干嘛”中选了后者。

许宁青回复速度快的像个整日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

小叔叔:求饶。

……求饶。

常梨炸了。

求什么饶啊!!

我允许你这么暧昧了吗?!

少女头一低,额头往桌沿上一磕,轻轻的“咚”一声。

“来,大家来谈谈对这个画家作品的看法。”傅商卿看了一圈教室,说,“听说我们班上有几个很有天赋的小画家嘛。”

他戴着老花镜比对着名册:“常梨,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常梨一愣,忙站起来。

可她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旁何浅浅捂着嘴提醒道:“范宽。”

常梨歪头:“溪山行旅图?”

周围一片安静,一点儿细微声音都没了,傅商卿也明显愣了下。

她记错了吗?

常梨又试探:“雪景寒林图?”

这回教室开始溢出几声憋不住的笑,有些突兀,一旁何浅浅绝望扶额。

傅商卿一吹胡子,看着她说:“你知道我的问题是什么吗?”

常梨:“……”

底下哄堂大笑。

傅商卿低头重新看名册表:“那陈潜让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常梨绝望的闭了闭眼。

傅商卿抬起头,老花镜顺着鼻梁往下滑了滑:“陈潜让在吗?”

“报告!”

教室门被打开,陈潜让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头发被风吹的凌乱。

傅商卿看起来气的不行,瞪了陈潜让好一会儿哼出一口气:“进来!”

常梨朝陈潜让挥了挥手示意。

她们座位在中间,旁边几人又纷纷起身让陈潜让进来,好一通折腾。

常梨和陈潜让平时上绘画课都很认真,这会儿两人都遭遇滑铁卢,两小时的课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最后下了课还一块儿去跟傅商卿道了个歉,他这么大年纪了,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只淡淡嘱咐了句以后注意听讲便完了。

“去吃饭吧。”陈潜让拎起书包,顿了顿,又扭头问,“昨天晚上你和谁一块儿吃的?”

“嗯?”常梨眨了下眼,叹了口气,“我小叔叔来找我。”

陈潜让愣了下,关于常梨决定放弃许宁青的事他是知道的,虽然具体原因也不清楚。

“他找你干嘛?”

“谁知道啊。”常梨不想聊这个,背上书包,把头发随便扎了个高马尾往外走。

她走出教室时还特地留意了下许宁青会不会真在这等她一块儿去吃中饭。

走廊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嘁,大屁眼子。

常梨不满的撅了下嘴。

z大的冬令营在时间安排上其实还是很闲散的,下午晚些时候有个关于素描功底的测试,常梨吃过中饭后回寝室睡了半个小时午觉,睡醒后便拿出画笔提前熟悉熟悉。

报考这次冬令营的美术生都算是偏向同龄中的顶尖,而且还一个比一个的努力。

常梨平常觉得自己在画画上也挺努力的,不是那种布置了作业才会动画笔的人,房间里用完的绘画本高高一摞,可看到这边大家的模样还是感到了紧张感。

努力的人真的非常多。

比如何浅浅根本都没有睡午觉,打了饭回寝室吃就一直在练。

测试地点是在一个空旷的大画室内。

为了避免白天时候的悲剧,常梨去的比较早,路上给自己买了杯热奶茶。

画室里支着许多画架,已经有几人零散的坐在位置上。

常梨抱着自己的画笔一类挑了个角落位置,画室里温度高有点儿热,常梨把外套脱了,毛衣袖子也卷到手肘。

她手机里有好几个相册,都是各类的画的扫描件,常梨点开“素描”相册,里面有不少她以前画的素描图,静态的动态的,物体动物人的都有。

常梨趁着这个空隙一边喝奶茶一边一张张翻看,也是为一会儿的测试找找灵感。

等看完,半杯奶茶也入了肚。

常梨出去上厕所,在三楼找了一圈只找到一个门口摆着维修架子的卫生间,她只好又走去二楼。

“梨梨,你干嘛去啊?”何浅浅正好上来。

“上厕所。”

“噢,二楼楼梯口那好像就有。”

常梨在转角口看到了同样来画室的黎欢,这还是她来z大后第一次看见黎欢,她也懒得打招呼,就当没看见。

结果她往下走时小腿骨直接被黎欢的画包重重磕了一下。

黎欢的画包是个四棱八角的盒子,常梨小腿直接被盒子角磕出了印儿,她腿一软,忙去扶墙,可栽下去的速度实在来不及反应。

常梨膝盖又在台阶上磕了下,人滑下去,她下意识手臂一撑。

随即一股钻心的刺痛便顺着掌心蔓延上来,常梨直接出了层冷汗,痛的眉头紧蹙,眼泪也自动分泌,雾蒙蒙一片。

周围应该围了几个人,乱糟糟的,常梨听到有人问她“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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