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风光无限好, 气候宜人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立阳二中第六十七届秋季运动会, 同学们, 所谓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这个体, 指的就是体育。”

运动会还没开始,看台压根不够坐, 大家正从教室往操场上搬椅子,楼梯口挤满了人。

姜·播音系主任的声音响彻整个学校:“强健身体, 热爱运动, 感受体育精神。平日里我知道大家都忙于学业, 但今天, 你们可以在操场上自由地翱翔,尽情挥洒你们的汗水……”

“怎么都堵着啊, 让不让走了。”

本该在操场上自由翱翔的雄鹰们, 此刻都堵在楼梯口。不光楼梯口,整个走廊也都是哐啷哐啷拖拽的声音, 堵得就像早上七点早高峰似的,水泄不通。

高班霸占了班级门口那段走廊, 其他挤不下的还在教室里呆着。

万达椅子摆在门口,人不知道跑去哪里,隔了几分钟,他才从人流中挤上来:“我去,从五楼堵到一楼楼下, 我们原来那栋教学楼更恐怖,东西两楼连环撞车。”

“这瓜你也吃,有这个功夫你早就把椅子搬下去了,”贺朝拖椅子拖到教室后门,看见外面壮观的景象,他干脆不往前走了,直接在后门门口坐下,嘴里叼着根糖说,“等着吧,少说还得堵十分钟。”

他说完,又扭头回去看谢俞:“老谢,过来?”

谢俞压根没动,他趴在桌上,闭着眼睛说:“不来,人挤人好玩?”

“帮我弄下号码牌,背后我够不着。”贺朝手里拿着体委下发的牌子,就是一块儿布,经过多次反复使用,布料微微泛黄,上面印着四位数字,“快点,我可是全村的希望。”

谢俞没反应。

贺朝又说了一通,谢俞坐起来说:“万达,去给全村的希望贴牌子。”

莫名卷入话题中央的万达:“……”

万达左看看右看看,目光对上贺朝,发现朝哥虽然没说话,但是无声胜有声,万达从他脸上读出一行字:识相点啊,我就要我同桌,你敢过来一个试试?

于是万达扭过头,选择性装聋:“哎呀,怎么还不动弹,究竟要堵到什么时候。”

谢俞:“……”

贺朝在心里给万达记上一功,然后拖着椅子回去,把别针和号码牌一并往课桌上放:“麻烦你了,小朋友。”

谢俞捏着别针,很想直接扎死他。

贺朝背对着谢俞,反坐在椅子上,万达站在门口复杂地看他一眼,贺朝笑笑,甚至还嚣张地抬手比划了个“ah”。

万达摇摇头,简直没眼看。

谢俞把号码牌四个角用别针给他别在衣服上,贴完之后毫不留情地踹了一下贺朝的椅子,让他赶紧滚,语气敷衍:“行了。”

贺朝反手摸摸,发现他贴得还挺细致,正要夸夸他,谢俞又是一脚。

三班运气不好,被分到的那块小角落在看台正对面,大太阳底下。

然后各班走方阵入场,罗文强在体育馆厕所里换的衣服,他举着班牌走在最前面,贺朝跟谢俞两个人一左一右带着班里其他人跟在后头。

用许晴晴的话说:贺朝谢俞两个人就是咱班的门面,全靠他俩撑着了。

许晴晴的本意是帅,但是其他班级的人可不这样想。

他们看着三班走方阵心里只有惊悚两个字,即使背景乐是义勇军进行曲,但有曾经的东西楼两位大佬站在前排,带着班里三十多号人齐齐走出来,总觉得他们下一秒就要撩袖子干架。

野得不行。

所以即便罗文强穿得如此劲爆,愣是没人敢笑他。

“这帮人怎么回事儿,”贺朝微微侧头,说,“没人笑?不好笑吗?隔壁班女装大佬出场的时候明明很轰动啊,难道我们比不过?咱班输了?”

谢俞:“可能太丑吧。”

心脏中了一剑的罗文强:“……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两天运动会,长跑是明天下午,今天他们要参加的就一项俯卧撑,比赛地点在体育馆里。

虽然已经入秋,中午烈日炎炎,还是有点晒。

贺朝把外套脱了,披在头上挡太阳,低头看手机,发现万达十分钟前给他发过来一个贴吧链接。

标题:直播,我们学校两位帅到让人合不拢腿的大佬——做!俯!卧!撑!我已经炸成烟花!

这个楼楼层数已经过千,在学校首页一路飘红。

贺朝扫到几张照片,第一反应是把浏览器关掉,跟捡到烫手山芋似的,说不上来到底是太阳太热,还是他又莫名其妙地开始自燃。

隔了一会儿,贺朝才又把那个帖子打开……并且鬼神使差地点了保存图片。

总共就三张照片,室内光线不好,加上偷拍的人心理素质也差,不敢明目张胆拍,拍糊了,糊得朦胧又暧昧。

即使看不太清,还是能认得出照片上两位主角是谁。

万达那个大嘴巴,不可能只给他发,怕是全班都发了个遍。

贺朝试探性地用胳膊肘碰碰谢俞,问:“……你,看到没?”

“什么?”谢俞眯着眼睛,有点昏昏欲睡。

操场上人来人往,有骑着自行车满场转的学生志愿者,还有正在做热身的——他们班男子一百米选手丁亮华。

许晴晴他们已经开始写广播征稿了,几个女生你一句我一句出谋划策。

贺朝心想还能是什么那当然是咱俩的cp楼,又不能直接说出来,于是代指道:“就是那个。”

谢俞看着他:“哪个?”

“……”

最后贺朝冲他勾勾手指,谢俞勉为其难地往他那边挪过去。

贺朝举着外套,示意他钻进来,两个人几乎头贴着头,挤在一件外套下。手机摆在贺朝腿上,谢俞只能微微附身,低下头去看。

谢俞看得很认真。

而贺朝盯着谢俞后颈,摸起来软到不行的头发,还有他颈椎处轻微凸起来的那块骨节,有点后悔。

为什么要给他看?又或者,想看他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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