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细……林星夜脑中轰然翁鸣一声。

他的视线极艰难地挪到宁隋和自己握着的手上,宁隋作为阵修,经常需要自己刻一些阵盘,他的手形虽也很标准好看,但是整个手掌比林星夜的要大一圈,指腹有些粗粝的薄茧。

林星夜的手指则修长细白,同宁隋健康的肤色相比,他的手白得像凝脂,每一寸都毫无瑕疵,的确担得上“好细”二字。

但是再如何细,也不是宁隋该胡乱想的,林星夜昔日和宁隋交手,二人打得如火如荼之际,林星夜尚且连片衣角都不会给宁隋碰到。可现在,他的手不只被宁隋握了,宁隋还在心里侮辱他。

林星夜胸腔升腾起怒火,让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烧了起来,他条件反射地就要先强行挣脱手,不再被宁隋这样折辱后,再拔剑教宁隋何为师兄弟间的伦常。

可惜他刚一动,宁隋的大手便一紧,将他的手完完全全包在掌心。

林星夜呼吸顿时不稳,宁隋怎敢在光天化日下如此猖獗?

即使不管二人前世如何,他目前也是宁隋的师兄!

师兄弟之间,何为尊,何为卑,何为有序的伦常?宁隋难道不知道吗?

说起来,宁隋前世拿他当扬名的踏脚石,也没叫过他一句师兄,反骨早就存了,当真轻狂。

宁隋也似乎感受到林星夜的激动,他本来就不是很敢多瞧师兄,在握着师兄手的情况下就更内敛,连望一眼师兄都不敢。只能根据掌心中挣扎的手来判断师兄的情绪,哑着声音,一派正经:“师兄。”

他得安抚被蛇群吓到了的师兄,宁隋心里装了一摞安抚的话想哄,但一句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说了句:“别怕。”

这般简短的二字,完全看不出心里有多热切。

师兄这个样子真可爱,他怕蛇,又不表现出来。只敢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求助我,便是求助成功了也觉得不好意思……】宁隋心里热得快融化了,他怎么能这么可爱?】

林星夜现在桃花眼里确实泛着水汪汪的冰水,只不过并非可爱,而是凌寒的杀气。他再没办法忍耐这等调戏,左手将碧空剑剑鞘一抵,刹那间,寒气凝结,霜色剑身露于空气中。

任谁和剑修的剑隔得那么近,都会赶紧拉开保命距离。宁隋曾在归元宗比试中立于不败之地,他的战斗经验相当丰富,哪里不懂此时应当后退。

他脚下却如扎根,手似磐石般坚定不移,一步不挪:“师兄,无需你亲自出手。”

我真的能保护你,你不用亲手杀蛇。】

林星夜心中生怒,他挣不开宁隋的手,便想着我不亲手杀蛇,亲手杀你就够了。

宁隋此时心乱意迷,根本感受不到林星夜的杀机。他空着的手变阵,万叶朝生阵忽然变了个阵列,半空漂浮的叶片如生幻影,一生二,二生三,几欲交织成网,铺天盖地朝怪蛇而去。

林星夜更是气得几欲将剑柄捏碎,从前世开始宁隋就是这样,每次他要和宁隋动手,宁隋都会托大,假装感觉不到,直到他的剑锋到了宁隋的脖颈,宁隋才装作如梦初醒般,挡住他的碧空剑。

哪里有修士感受不到别人的杀意和剑气的?何况是宁隋。

林星夜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冷眼锁定宁隋全身的破绽。宁隋无论是站位还是灵力的防御都毫无破绽,唯一有漏洞之处,就是二人握着的手。

他挥剑,直指宁隋右臂。

“风……”唐悦那边传来声被打断的惊呼,林星夜心间一动,立刻转了剑锋,向攻击唐悦的怪蛇一挥。

他同唐悦间隔了几丈远的距离,雪白剑光在空中划过,怪蛇的行动没任何变化,唐悦咬着贝齿,正要受了怪蛇一击时,怪蛇的动作忽然顿在空中,轰然间,身体被剑气充斥,化作湮粉消散在空中。

没有风元珠掉落下来。

林星夜心底难掩失望,此时宁隋的万叶朝生阵却也击退了蛇潮。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师兄是怎么看他的,若是师兄用崇拜感激的眼光看我,我该怎么告诉他,你平时离我近些就好了?】

林星夜两剑就能杀了群蛇,他只是实在不愿脏污了自己的剑。他心中极气,宁隋将他想成什么连蛇都打不过的弱者?而且……什么叫做离他近些,他离宁隋那么远,宁隋已经在乱想,他再离宁隋近点,宁隋还想怎样?

于是,等宁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看向林星夜时,林星夜的表情便一如既往的冷漠,他衣衫未乱,清寒胜高云,同所谓的崇拜感激差了不知多少。

林星夜冷着眸子想,这下你总该失望死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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