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主记忆里,近半年来的早朝,总能感觉到有人在瞪她,那股子不满十分强烈,然而原主紧张的一直没敢去看是谁。

敢情就是这位沈大人!

沈清石丝毫不觉得时俞是真的不记得自己,只当作她在转移话题,挺了挺本就笔直的脊背开口。

“微臣斗胆,皇上莫不是没有写出罪己诏,所以在这儿拖延时间?”

“沈大人这可就冤枉朕了,既然是督主的建议,朕又怎么可能不听。”

说着,时俞扭头看向景衡。

“督主放心,朕昨晚头悬梁,锥刺股,进行了深刻反省,洋洋洒洒上万字,简直字字泣血。”

“哦?”景衡看起来多了几分兴趣,“皇上确定?”

头悬梁锥刺股?若换作以前的聂时俞他倒相信,可眼前人,他觉得对方能应付个几百字便不错了。

“确定!”时俞坚定点头,“不过为了不耽误督主和朝臣们的时间,朕又呕心沥血的凝炼了一下,最后真是一针见血,字字珠玑。”

言语间的自豪感,仿佛都忍不住要为自己的认真鼓掌。

原本并不感兴趣的朝臣们听到这话,也顿时好奇起来。

景衡道:“既然如此,皇上说说看。”

时俞严肃地站起身,看着在场的朝臣们,片刻后一声长叹。

“朕懒,朕馋,朕不爱运动;朕悔,朕改,朕痛彻心扉!”

大殿之中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看着已经坐下去的时俞,许多人还迟迟没能反应过来,这就没了?

不对,这算是哪门子的罪己诏?

就连景衡,也怔愣了一会儿。

等到回神过后,陡然笑出了声,“皇上是觉得,臣如此好糊弄?”

一句话,若阴云蔽日,整个宣德殿内陡然生寒,不少人后背开始发凉。

唯独时俞,真诚的表情不变,“督主明鉴,这当真是朕辛苦提炼出来的,绝没有任何敷衍之意,而且朕可以保证,所有的过错皆来自于此。”

“譬如?”

“譬如朕早朝迟到,是懒得起床,惹言官不满,是懒于政务,在太庙烤肉,是馋虫上脑,还有因为不爱运动,朕昨夜上杆称,发现胖了三斤!”

朝臣:“……”胖了三斤也算是过错?不对!皇上在太庙烤肉的传言居然是真的!

插科打诨的话语,透着满满不知死活的意味,可却如春风融雪,奇迹般地让整个大殿之中的气氛缓和了起来。

刚才噤若寒蝉的朝臣们,心头也突然放松下来。

景衡看着时俞,第一次眸光认真审视。

能言善辩,语出惊人,看似插科打诨,但是却又识趣的交代了一些过错,倒是能屈能伸的很。

更重要的是,刚才自己刻意散出的几分威压,被她就这么消解了。

果然是往日里面藏的太深吗?

景衡眸光微眯,之前已经做好的决定,在此刻却有了一瞬间的动摇。

他虽爱看几方争斗,可却也没有愚蠢到真的能够不停的放纵变数。

所以,聂时俞会是那个变数吗?

随手端起一旁的茶杯,看似淡定喝茶,可眼神却直勾勾地落在时俞身上,丝毫没有遮掩自己周身溢出的杀意。

站在时俞身后的小夏子已经吓得快要魂飞魄散。

可时俞却仿佛浑然未觉,反而一脸疑惑地开口:“督主一直看着朕做什么?”

“皇上!”小夏子声音低的发颤,拼命给自家皇上暗示。

皇上难道没感觉到吗,督主这分明是想杀人的表情,皇上快道歉啊!

时俞看了看眼睛快眨抽风的小夏子,终于,恍然大悟。

“朕明白了,督主莫不是在垂涎朕的美色!”

“噗……”

景衡一口茶水呛住,从未当众失仪过的督主大人,就这么喷了自己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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