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似乎被纤长的手指轻柔抚起,隐约一缕淡然的牡丹幽香夹着零星脂粉轻俏味道随着他靠近而变得浓郁,十七双肩微微发颤,拣起的发簪叮一声落回盒子里。
他不说话,专注地为十七绾起一头青丝。十七亦不语,沉着气抬起眼眸看镜中的他,一月不见,奉华依旧是英气逼人,鬓边的碎发捋得一丝不乱,只是脸颊略显瘦削,掩盖不了倦乏的样子。
忽然头皮感到一丝冰冷的触感,一支和田玉发簪稳稳地别在发髻上,长长的红玛瑙流苏拨在颈上有酥麻的痒。十七伸手想要摘掉发簪,却被他一手握住,难再动弹。
“十七美如画中仙。”奉华端详着镜中十七的容颜道。
十七摇摇头,把镜子转向一边,淡淡道:“少爷请放开小的手腕,小的有事禀报。”
“你从前从不自称‘小的’,只有春秋会。”他非但不放开十七,还加大力气握得更紧,“你在怨我?”
“小的怎么敢怨少爷,小的对少爷的恩典是感激涕零的。”十七趁他不觉用另一只手迅速摘下簪子,啪一声拍在桌上,头发便飘然垂下。
他停顿了须臾,突然一把甩开十七的手,冷漠道:“信呢?”
十七揉了揉红了一圈的手腕,走到屏风里,在换下的衣服里找出信,几步走到他面前,半弯着身子双手递上信件,恭敬道:“请少爷过目。”
奉华并不着急着接信,隔着距离把目光定格在她的手腕上。良久后奉华一把拿过信件拆开,细细看了上边的话语后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他突然勃然大怒,转头把信往十七身上一扔怒道:“你一路上遇见了什么人!”
十七闻言立马抬头看着他惊恐道:“这信不对么?”
“这信是假的!”奉华靠近她,两指死死捏着十七的下巴,深邃的两眼尽是火光,他发狠道,“是谁偷换了信件!怎么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不早早遣人告知我!”
十七挣脱他的指力,捡起地上的信看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看信,只看见信上全是符号,像是文字但却说不出来是什么字,她怔怔地看着火冒三丈的奉华,一时间无言以对。
“虽然临摹得几近一致,墨水也混合了银粉,但本是添上宁竹香却换成了普通的竹香。”奉华双手因握拳而关节发白,正想再问十七时门外出现了一抹白色人影,他敏锐地察觉到是卫九,“卫九,你是要替她顶罪么?”
“卫九迟了半日归来,特意来向少爷请罪。”卫九躬身低头道。
“贡品安好?”奉华问。
卫九颔首应道:“贡品安好,可来时并不安好。”
奉华一听,瞥了十七一眼,又看卫九道:“说。”
“本该按时到达中都,可卫九发现有人跟踪,使计绕了几圈把那人撇开,所以才费了时辰。”卫九眼角余光看见软软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十七,徐徐道:“少爷,其实早在先前已有人闯进十七房中,威胁十七为他疗伤,许是由此缘故,才致信件被鱼目混珠了。”
“你可有杀了他?”奉华一愣,含着怒气问道。
“那人身手了得,比卫九技高一筹,卫九未能杀之。”他道,“但他自报名字‘顼元’,卫九想可以从中派人查探,再杀不迟。”
“顼元?”奉华负手踱步,“元字是否是‘因天之威,与元同气’的元字?”
卫九道:“匆匆从他身上的玉佩上见过,是此元字。此人虽然清瘦,却有八分威凛,两分不羁,眉宇间尽是高傲。”
“顼元……朱顼元。”奉华从凝神思索中转醒,突然怒极反笑道,“朱顼元是本朝太子朱熠,顼元是他的小字,我也是进宫时偶尔知道,难得他也肯告诉你们他的小字。”
卫九不解,看奉华虽笑但眼神似刀,便不再答话。
“说起鱼目混珠,也得他偷走了信,再还回来才可能鱼目混珠。”奉华走到十七面前低沉问道,“把你一路上发生的事,一字一句的说清楚。”
十七思绪乱的很,但凡奉华问了,肯定是猜到了,不过等着自己承认罢。她把全部的经过说了一遍,故意隐去了锦卫门的部分,说完后对上奉华灼热的视线,又侧目避开。
奉华沉默,三人静静相对间,不知不觉到了黄昏。天色渐暗,十七始终没再抬头,连卫九也不再说话。奉华霍然站起,稳步走出水月轩,只道:“你看着办吧。”
“看着办吧……”十七喃喃道,无奈地看向卫九,“他是说给我听的。”
“你的手要紧吗?”卫九走到她身前蹲下,瞧着她手腕一圈青紫问。
“你说你是撇开跟踪的那人,其实是碰面了吧?”十七道。
卫九略一迟疑道:“并没有。”
“果真么?”十七随后又道,“不过我也懒得听答案了……我会趁着宫嫔进宫的日子入宫的。”
“进宫?这又是为何?”卫九道,“若为了找太子要信,大可不必,奉华公子他会再一次安排人到沙哈拉取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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