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筠知道,崔季之前说两日就能回来,那是个虚日。
并非两日之后卫戟一定会回来。
但此时已经到了四月二十,再过几日谢知筠就要过生辰,即便她心里明白行军打仗总会有意外,数千士兵也不是能随意调拨,但她就是越来越担心。
即便卫戟给她写一封简短的家书,谢知筠都不会这么忧心忡忡。
但府中上下都是平顺而淡然的,卫苍和崔季也看不出有何不妥,所以谢知筠就把那些焦急和担忧都压在心底,没有表现出来。
她不表现,可却开始夜不好寐。
一开始是因为夜里总是连绵不断落雨,似是有些扰人清梦。
她没有让朝雨她们陪着她,自己一个人躺在春华庭的卧房里,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辗转反侧,思虑悠悠,往常都要到后半夜才能入睡。
如此过了两日,她自己都有些撑不住了,白日里算账的时候打起了盹。
朝雨见她眼底一片青黑,十分心疼,却不敢碰她,只能让她趴在桌案上睡。
贾嬷嬷站在外面,也不进来,遥遥看着谢知筠的睡颜。
朝雨退出去,贾嬷嬷就叹了口气。
“我去特地问过赵嬷嬷,赵嬷嬷说前面来的军报都告诉少夫人了,其他的国公爷也不知。”
朝雨低声道:“之前姑爷的家书最迟也能五日就送来,这已经八日了,还没收到,小姐可着急了,晚上都睡不好。”
贾嬷嬷叹了口气。
但她心底却明白,这一次姑爷只是剿匪,不会有性命之忧,然而小姐关心则乱,这才让自己陷入焦虑之中。
有些事情,旁观者清,这是小姐长大后第一次面对复杂的感情,面对身边亲人的远行,面对久等不到的家书,她心里肯定是翻江倒海,无法平静的。
但这些贾嬷嬷和朝雨他们都不好劝,外人的话说得天花乱坠,都没有自己想通来的畅快。
以后姑爷肯定也要经常征战在外,若是次次小姐都如此,这日子便也无法平顺过下去。
她得让自己学会等待,学会坚强。
贾嬷嬷叹了口气:“希望天下早日太平。”
只有到了那一日,或许姑爷才会长久陪伴在小姐身边,不会远离。
她们在外面低声说着话,谢知筠在屋里做了一個梦。
她梦到院子里忽然多出了一棵杏树,时间仿佛一瞬从春日来到早秋,杏树枝头硕果累累,满枝都是黄橙橙的小甜杏。
她梦到卫戟的声音由远及近,就在春华庭的远门之外,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爽朗,声音里也总是染着笑,让人心情一瞬好了起来。
“夫人,看我买什么回来了?”
谢知筠此时正坐在杏树下,她似乎躺在摇椅上,正一晃一晃看着满枝头的杏子。
听到了这个声音,她梦到自己无奈笑了笑,然后说:“你买了什么啊?”
院门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瞬就出现在了谢知筠身前。
她感受到自己唇角轻杨,正笑着抬头看向卫戟,可是下一刻,她就看到卫戟满身是血,手里提着的是他自己断了的胳膊。
谢知筠一下子就惊醒过来。
她猛地坐直身体,额头都是冷汗,她重重喘着气,似乎胸腔里有什么阻碍,不让她顺畅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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