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只能通过地图找到布伦纳定居点的人相比,熟悉当地环境的人更容易想象当时的情景。

王国军到达的正是那个定居点,不过事实上,那里当时已荒无人烟,因为在一年前的某场战斗中,松鼠党精灵已将其付之一炬。

位于左翼的是瑞达尼亚军队,由德·鲁伊特伯爵负责指挥。他手下有两万人,包括步兵和骑兵。

中央部队驻扎在山下——那座山后来被人称作绞架山。弗尔泰斯特王的治安官约翰·纳塔利斯站在山上,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我方部队的主力就集结在他下方:三万名泰莫利亚与瑞达尼亚人组成四个方阵,周围有十队重骑兵作掩护,他们站在鱼塘北岸,当地人管那儿叫“金水塘”。同时,中央部队后方还有一支预备部队,人数足有三千的维吉玛和马里波步兵,由布罗尼伯总督指挥。

从金水塘南岸,到与之相连的一大串鱼塘,再到楚特拉河转弯处的一里开外,部署着我方的右翼部队——玛哈坎矮人的志愿军、八個中队的科德温轻骑兵,以及伟大的佣兵部队“自由兵团”。他们的指挥官是亚当·潘葛拉特,以及矮人巴克莱·艾尔斯,总兵力有两万人。

在王国军对面将近两里远的地方,尼弗迦德人正在陆军元帅门诺·库霍恩的指挥下行军。他们的武装部队仿佛一面钢铁之墙,一旅接着一旅,一连接着一连,一队接着一队,一眼望不到尽头。透过这座旗帜与长戟的森林,可以看出这支军队的宽度与长度同样惊人。他们当时的兵力约有十万六千人,但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一点。正因如此,我们的许多士兵在目睹尼弗迦德人的庞大兵力时,决心也并未动摇。

但即便是最勇敢的人,铠甲下面的心脏也跳动得比以往更快,因为事实显而易见:一场艰难而血腥的战斗即将展开,在此列队的许多人将再也看不到今天的日落。

那天早上乌云密布,但穿透云彩的阳光明确地提醒我们,时间仍在流逝。风刮了起来,旗帜的扑打声如振翅飞起的鸟群。尼弗迦德军静静地伫立在我军前方,所有人都在好奇,为什么陆军元帅门诺·库霍恩仍未下达进攻的命令……

——《泰莫利亚王国编年史》艾尔兰德长老,圣徒雅尔著

“他妈的,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战,从早上到现在,我们只怕是都站了好几个小时了,难道就一直在这里站下去吗?”

在北军的中央部队,看着面前黑压压的黑衣军阵列,一个士兵怒骂道。

他的话语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很多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对于许多临战之人——尤其是新兵——来说,久久站在战场上而不开战也是一种煎熬。

对于新兵们来说,早点开战意味着解脱,不管命运到底如何,先上阵厮杀再说。

若是一直在此等待,那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只不过接下来就在军官们的呵斥之下闭嘴,发牢骚的那个士兵还挨了好几鞭子。

见状,附近所有人都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这里的骚动自然被高居小山之上的弗尔泰斯特国王所注意。

国王所在之处有着好几支泰莫利亚和瑞达尼亚的精锐,以及火绳枪队,他们正在调整着状态。

还有整支大军所有的火炮,足足八门大炮列居其上,放置在专门挖好的炮位之中,炮兵们正在火炮旁边忙碌。

每当看到这些火炮,国王陛下总是会感到一阵放松。

在当下这个压抑的现实之中,只是这才能让自己松一口气,他只是可惜,为什么这里没有威力更强的火力,听说亚甸人的手中有着一门“战争之犬”,要是那个东西在就好了。

“看来尼弗迦德人想要知道我们有没有设置伏兵啊,不知道罗契成功挡住了他们没。”

弗尔泰斯特国王的语气里面有着一丝苦涩,在北方联盟本来的计划之中,他们是应该设置一支伏军。

这支伏军将是北方反击的关键,待到激战之时,随着这支军队进入战场,尼弗迦德人也只能溃败。

但由于门诺·库霍恩的一系列行动,他们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首先是来到布伦纳战场的尼弗迦德军队超乎他们预料,足足十万人,原本的伏军也不得不全部拿出来,这样才能和尼弗迦德人对上战线。

然后,门诺·库霍恩在多个方向都营造了声势浩大的进攻态势。

北方联军不得不分出许多军队应对尼弗迦德人的各路攻势。

一直到布伦纳的尼弗迦德大军到场,北方人才明白,他们被门诺元帅的虚张声势给迷惑了。

但他们必须继续故布疑阵,给尼弗迦德人足够的信息迷雾,这总是有可以用到的地方的。

没看正是因为现在对面没搞清楚他们到底有没有伏兵,所以就一直都没有出击吗?

“陛下,请放心吧,罗契也经历了无数战火考验,他一定可以顺利完成任务的。”

约翰·纳塔利斯这样安慰着自己的国王,但弗尔泰斯特的表情没有因为这些话语而有什么变化,因为他知道这只是在安慰自己。

罗契虽然很有能力,为对抗松鼠党立下了无数功劳,在战场上的表现也从来都很好。

但想要阻止尼弗迦德人大规模的侦查活动,是不可能的,蓝衣铁卫的数量相对他们负责的宽度,还是太少了。

事实上,北方人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力量,也就只有米薇麾下的亚甸人和利维亚人。

根据昨日米薇传达的信息,他们已经非常靠近布伦纳战场,弗尔泰斯特只希望,米薇能够及时抵达。

只要米薇的部队到达,胜利就会属于他们。

但在米薇到达之前,他们必须顶住,若是在米薇到达之前他们就已经战败,那什么都不用说了。

尼弗迦德的斥候队长拉马尔·弗劳特怕得要命,恐惧攫住了他的内脏。

一个小时前,斥候队收到了行动命令,他本以为自己千百次执行任务的经验可以让他轻松克服恐惧,但事实并非如此。

一想到就在他的附近,有着成千上万的北方军队,他整个人就都不行了,若不是因为长期从军而带来的纪律性,他甚至都可能直接离开。

在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斥候们在冷杉林下方的山腰处停下脚步,骑兵们小心翼翼地藏在一丛灌木中。

这一路来他们并不容易,蓝衣的泰莫利亚人不断在路上袭击他们,他的队伍已经损失过半,弗劳特还看到了好几支斥候队的尸体。

泰莫利亚人会挖掉尸体的眼,折断他们的四肢,把尸体挂在树等一系列残酷手段来威慑尼弗迦德斥候。

弗劳特也的确被吓到了,他好几次都想要打退堂鼓,然而迫于军纪,他最后还是没有下令。

“这里没人,”弗劳特说,“半个人都没有,都回去吧,我们走得够远了。”

附近已经差不多侦查完了,就差那座山后面。

而看到那座山,他就不想去,那里实在是太平坦了,要是遇上北方人……

部下则用质询的目光看着他。远?他们才走了几里路就回去?

“中尉,”那个部下不甘心的说道,“我们该到对面的山丘上去,站在那边,我们能看清另一座山谷里有没有人,你怎么看,长官?”

弗劳特感到了强烈的恐惧,在那宛如平地的地方侦查?这不是送死吗?

但另此刻浮现的另一个想法压制了他的恐惧,让他没有坚持逃跑。

若是布伦纳战败,以现下北方的糟糕战局,战败后他真能顺利活下来?

“走吧,我们去看看。”

弗劳特最终还是克服了恐惧,决定还是去那边看看。

门诺·库霍恩听完报告,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他瞅了一眼悬浮在北方军队上空的热气球,那个亚甸纹章看起来是那么显眼。

门诺元帅心想,要是那上面是帝国的伟大日轮就好了。

要是帝国能有这样的东西更好了,他现在就可以看清北方人的布置。

而他的嫉妒情绪没有持续太久,反正战斗胜利之后这都会是帝国的东西。

最后,他看向了在场的尼弗迦德军官们。

最紧张的似乎都是将被留在预备队里的家伙们,戴尔兰尼第七骑兵旅的指挥官埃朗·特拉赫,以及那乌西卡旅的指挥官奇斯·凡·洛。

但那些亲自指挥过战斗的人却神情冷静,甚至显得有些无聊。马库斯·布莱班特不断打呵欠;雷茨·德·梅里斯-斯托克用小指掏着耳朵打发时间;日轮之师的年轻指挥官雷蒙·泰康奈尔上校眺望着远方,轻声吹着口哨;迪斯温师的利亚姆·爱普·缪尔·莫斯上校正在翻阅他最喜爱的诗集;阿尔巴重枪骑兵师的指挥官蒂博尔·艾格布拉杰正用马鞭的握柄挠着领口。

还有一些师旅指挥官则在自己的部队身边,监督部队状态,那些人不参会无所谓,这里的诸位将领才是这场战斗的主角。

“先生们,”元帅说道,“开战的时刻到了,回到你们的部队去,愿伟大日轮照耀你们的前路,去建功立业吧。”

“为了伟大日轮!”

放下手中的事情,高级军官们整齐回应元帅的话语。

“动了动了!尼弗迦德人出动了!”

传令兵紧张的声音传来,骑在战马上的弗尔泰斯特国王则冷静的回答,战马马衣上满是泰莫利亚的白百合。

这和传令兵的紧张形成了鲜明对比,许多因为尼弗迦德人动起来而下意识紧张的士兵也因此舒缓了神经。

“不用那么大声,孩子,我看得见,热气球上面早就已经告诉我了。”

热气球上的侦查员随身携带了许多标志,用来给地面传达信息,弗尔泰斯特早就看到了。

国王其实也很紧张,他第一次参与这等规模的战役,眼前军队的庞大,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但他隐藏得很好,若是国王都惊慌失措,那怎么安抚众人。

然后国王看向了北方联军的军官们,德·鲁伊特伯爵、自由军团的“永别了”亚当·潘葛拉特齐声喊道,还有最重要的治安官先生约翰·纳塔利斯元帅。

“回到你们的部队,今天,我们将会决定北方的命运,决定整个世界的命运。”

“杀死黑衣军!”

将领们这样回应着国王陛下,他们的语气里满是必胜和坚信。

在战场上首先发言的是北方联军的火炮,在火药的力量之下,打磨成圆球的石弹带着凌厉的气势飞了过去。

只不过,石弹都砸在了泥地里面,除了激起一片土尘,就是凿出一道道深深的弹痕。

然而正在前进的尼弗迦德人没有任何动摇,白底黑鹰旗帜下的战士们完全不为所动。

哪怕是被炮弹直接击中,该部队也只是顿一顿调整队形。

然后跨过战友和被处决伤员的尸体继续前进,就像是根本没有看到那些伤亡一样,可见这支尼弗迦德军队承受伤害的能力是多么恐怖。

这是此次进攻的尼弗迦德前锋,阿尔巴师。

阿尔巴是一条流经尼弗迦德首都的大河,所以这支部队在尼弗迦德军队序列中的重要性可想而知,组成这支军队的也是真正的尼弗迦德人,是金塔之城极其周边的居民。

一波波箭雨落在阿尔巴师的队列中,但却又在盔甲和盾牌上纷纷弹开,作为尼弗迦德精锐,他们的装备可想而知。

阿尔巴师就像是一只钢甲铁拳一般,直接砸入了北方联军的阵线中,而北方联军直接就陷入了劣势之中。

一切挡在这些尼弗迦德人面前的北方人都被碾碎,血流成河,尸骸遍地。

北方人固然有着勇气,但勇气无法完全弥补战场经验的差距。

阿尔巴师就像是一台绞肉机一般,把送入其中的血肉全部绞成碎屑,就像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这支强大的步兵队前进。

队列里面还有大量具装骑兵冲了出来,他们的头顶也有着阿尔巴师的旗帜,这是阿尔巴师真正打算用来破局的力量。

如果说阿尔巴的重装步兵是一柄沉重的大锤,那么具装骑兵就是锋利的利剑,用来撬开敌人最坚固的外壳。

具装骑兵就像是撕咬猎物的猛兽一般,他们强行插入北方军阵,用冲击把一部分北军切割出来,接着与步兵一起碾碎他们。

“阿尔巴!”艾格布拉杰怒吼着,那声音盖过了武器碰撞声、怒吼声和马嘶声,“前进,阿尔巴师!为了皇帝陛下!”

尼弗迦德人在将领的吼声之下坚定的前进着,北方人在他们面前显得是那么弱小,根本抵抗不住冲击。

但是,冲击带来的动能终有被耗尽的一天。

在北方人由血肉组成的防线之前,阿尔巴师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疲惫的战马不愿意前进,步兵们也只是憋着一口气而已,一旦这口气泄掉,战局就会逆转。

“为了泰莫利亚!为了北方!”

北方人发出怒吼,他们展开了反冲击,整个阿尔巴师的前进速度都因此迟缓了起来。

双方刀剑不断相交,不断有人死去,不断有人倒下。

阿尔巴的盾墙在北方人奋不顾身的冲击前破碎,全副武装的铁罐头被人无情打倒,然后匕首从盔甲的缝隙处捅入。

具装骑兵不断从马背上被拉下来杀死,还有更倒霉的被火枪与弓弩爆掉了脑袋。

“去死!黑衣人!”

身临一线的艾格布拉杰被一杆长矛从盔甲的连接处捅了进去,血水立即就喷射了出来,他手中那杆阿尔巴师师旗也随之脱落。

祸不单行的是,他还被火绳枪给射了一枪,胸口直接被打烂。

师长的卫兵们立即抢下师长的身体,把他往后方转运,但艾格布拉杰清楚,他活不了了。

濒死的师长没有显露出多少恐惧,他只是满怀不甘的看着伟大日轮旗帜,口中小声念念有词,“前进,阿尔巴。”

他想要让部下扶着他再上战场,军旗的掉落必然对士气产生影响,反正他都已经没救了,那么与其死在被搬往医院的路上,不如死在战场上。

而十分可惜的是,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喉咙里面充斥着鲜血,声音也大不起来,根本无法穿过这名为战场嘈杂交响曲。

然后,他就在这样的念念有词中死去了,当部下把他送到战地医院时,医生告诉他们,艾格布拉杰已经死了。

尼弗迦德的第一波攻势非常猛烈,北方联军三线全部告急,每条防线都在尼弗迦德大军的推进下不断后退。

北方联军左翼,德·鲁伊特伯爵指挥的瑞达尼亚军遭到了尼弗迦德费能达尔师和马涅师的猛攻,一度向中路求援,但遭到了约翰·纳塔利斯元帅的回绝。

现在中央自己都岌岌可危,而且此刻绝不是动员预备队的时刻。

最危险的则是右翼,此地的科德温轻骑兵在尼弗迦德戴斯文师和日轮之师的打击下一度趋于崩溃,一直到自由军团与玛哈坎志愿军进入战场,糟糕的局势才得以获得扭转。

中央战场的压力虽然随着斩杀了阿尔巴师师长而暂时缓解,但尼弗迦德人并没有因为将领的阵亡而丧失士气。

他们依然勇敢的战斗,并且还有更多的尼弗迦德部队被投入了战场,中央战线还是岌岌可危。

不过北方人终究还是顶住了压力,他们就像是岩石,而尼弗迦德的黑色潮流就像大海拍打岩石。

虽然海浪在石头上一次次粉碎,但势头并未减弱或消失,岩石也始终屹立在惊涛骇浪之间。

双方都源源不断有伤员从战场上被抬下来,送入到各自的战地医院中抢救。

不得不说,这一幕看着是讽刺极了,医生们在拼命从死神手中挽救生命,而外面是在成千上万的死人。

在北方联军的战地医院中,在一片的血腥味与酒精味还有天知道怎么回事的臭味中,医生们正在不断工作。

半身人军医米洛·范德贝克——人称“铁锈”——又完成了一场手术,拯救了一条性命,但他没有丝毫高兴。

因为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无数这样的人会被送来,还有更多人会在这个过程中死去,他所能够救下的人,和这场战争比起来实在是太渺小了。

但他依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的努力。

“在战场上,病患变成这样只要几秒,我们干活却要这么长时间。啧,替病患缝合吧,夏妮女士。”

“但铁锈先生,我从没缝合过伤口!”

“总会有第一次的。红的用红线,黄的用黄线,白的用白线。这样就没问题了。”

年轻的夏妮看着铁锈,又看了看玛蒂和爱若拉,她心一横,就直接操作了起来。

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女人来说,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多了,但她依然坚强的挺了下来。

在夏妮灵巧的手掌之下,伤口很快就被缝合了起来。

而夏妮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就被铁锈叫去给下一个伤员做手术。

火炮继续轰鸣着,它们的存在极大支援了北方联军。

尼弗迦德人虽然不惧怕火炮,但是被火炮击中,他们一样会变成碎片。

而在这个距离上,火炮霰弹有了极好的发挥空间,

布莱德·切斯特把炮弹塞入炮口,然后赶紧躲在一边,听着炮火的咆哮。

在那之后,他看到其他炮手下意识的清洗炮膛,而他特下意识的拿起石弹,把它塞在了炮膛里面。

这是多少次了?布莱德已经不记得,他一直都在机械的装填弹药,接着在一边捂着耳朵等待火炮发射。

最初参军时,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一名炮兵,更没想到自己因为臂力好,成为了这台战争机器的装弹机。

他本来想要加入王国的弓箭队,却来了这里,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听说炮兵的身份是可以世袭的,也就是说,布莱德要是有了儿子,他的儿子就可以获得这份工作。

那样也挺好的,炮兵的工资可不低,他这个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人体装弹机工资都那么高,让自己未来的儿子继承这个工作很有前途啊。

不过前提是,北方打赢这场战争,对此布莱德则很有信心,对于北方胜利的未来,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而且,每当看到尼弗迦德人在炮弹之下变成碎屑,布莱德内心总是会涌出一阵爽快的感觉,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这里装装炮弹,打打尼弗迦德人也挺好的,用不着去前线玩命厮杀嘛。

自己出来当兵终究还是为了赚钱,想要打击黑衣人的心有,但只有一点点,能安安全全把事情都给办完了,那样也好。

但是下一刻,身侧的爆炸打破了他的快感,只见一个炮位上正燃烧着绿色的火焰,那里的火药明显是被这玩意引爆。

这让布莱德警惕起来,自己还是太松懈了,在这战场之上,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

然后他看到尼弗迦德的火蝎,那一堆绿火在那里燃着想不注意打谱困难。

在炮兵教程之中,他见过这玩意的资料,这是他们炮兵目前面对的主要敌人。

“攻击尼弗迦德人的火蝎,妈的,这帮混账南方佬,居然把火蝎藏在步兵队列里面。”

然后他就更加麻利的装填弹药,早日打爆尼弗迦德人的火蝎,他们也越安全。

不过在意外之中,布莱德看到了一个让他非常惊讶的景象,他们的国王弗尔泰斯特陛下,现在居然亲自在一门火炮旁边操作!

弗尔泰斯特就像是一个普通士兵一般,在泥地里面打着滚,完全不顾身上的肮脏,也不管华丽的袍服上满是各种黑灰。

弗尔泰斯特已经把指挥权交了出去,那么在这场战争之中,他最大的作用就是作为一个吉祥物稳定士气。

但是他不愿意就这样站着,所以他来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火炮之前,亲自操作起了火炮,他要为战场发挥自己的力量。

作为有着“攻城之王”称号的男人,弗尔泰斯特对攻城器械的精通是超越了很多人的想象的,火炮自然也不例外。

卫兵们自然想要阻止国王疯狂的行为,但当国王瞪了他们之后,这些人都明白,他们无法改变国王的想法。

在他的操作下,火炮准确率上升了一大截,两架火蝎被他亲手打烂,还制造了一堆残值断臂。

当被他亲自校准的火炮开火,并且给予尼弗迦德人伤亡时,他的感觉是最畅快的,这种感觉比起在床上征服女人都还要好啊。

不过国王没想到的是,他这样的行为,激起了士兵们更加旺盛的士气。

弗尔泰斯特所在的地方可以看到整个战场,整个战场也可以看到弗尔泰斯特。

对于士兵们来说,国王亲自作战是最可以鼓舞士气的,当普遍士兵们都看到国王都为了胜利而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那么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奋力作战呢。

在绞架山上,约翰·纳塔利斯严肃的看着战场,内心计算着应该用多少人命换掉多少人命。

这是一场残酷的计算,但是纳塔利斯明白,他必须这样做。

他必须决定谁应该被拯救,谁应该被送去送死,谁应该在死前发挥最大的影响。

对于一个曾经只是一个小警察的纳塔利斯来说,这无疑是残酷的。

但弗尔泰斯特既然敢给予他这样的重任,那就说明,他有能力克服这一切,有能力统领大军。

他也的确克服了,他压制住所有的心理,把自己变为一台只计算战争走向的计算机器,为了胜利而不断“兑子”。

这样想让纳塔利斯的心情好了很多,也能够更把精力投入到不断地计算之中。

但是他依然有个疑惑。

为什么,纳塔利斯这样想到,为什么我的心还是会那么痛?

虽然心痛,但纳塔利斯还是在高效的下达着一个个命令,不断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兑子。

外人看起来,他还是那个完美的泰莫利亚元帅,而不是一个被自己的情绪困扰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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