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打理府内事务之事,凤舞只是懒得去费心神,倒不是惧怕管事。
东阳公府里公中有总账,由连珠掌管,年末时由东方景审核。各轩院里则另有私账,记录轩院里的各项收支,由各轩院的女主子掌管。
凤蕊和凤玲因跟着高夫人和王姨娘住,并没有独居一处轩院,故也就没有所谓的私账。
只凤舞独居于忘忧轩,十岁之前,一直是天太君帮着掌管私账。到凤舞十岁的时候,天太君就开始教她如何管账。待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忘忧轩的私账就由凤舞亲自掌管了。
席氏也是深知凤舞的手腕,才动了请她协理府内事务的心思。
凤舞既然应了席氏派下的差事,自然也就不敢太过散漫。辰时初就起了身,泡澡、擦身、拧发、披衣、洗漱、梳妆、更衣,待用过了早饭,敬过了早香,便带着红袖和绿柳前往掌管事务之所——天海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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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府女总管柯嬷嬷已带着所有大小管事娘子等在了天海阁外,见忘忧轩的小轿抬了过来,忙快步走过去,亲自扶着凤舞下了轿,恭敬的笑道:“大姑娘来得好早,此时府内所有大小管事都已到齐。请大姑娘进去喝杯温茶,稍作休息,再行料理事务。”
府内的大小管事平日里与凤舞接触不多,不清楚她的性情,可柯嬷嬷心里却是极明白的。故今日一早就把众管事娘子们都聚齐了,足训了半个时辰的话,叫她们心里都放明白些,莫不要惹恼了这东阳公府里最不能惹的人。
凤舞也不看立于两旁等候的管事娘子们,也不搭柯嬷嬷的话,只径自走进天海阁里,于高摆于上的大座榻上坐了,接过柯嬷嬷亲奉上的温茶,略喝了两口,便吩咐道:“这天一早就热得不行,喝这茶也消不得暑。红袖,派人回忘忧轩去传个话,让乔嬷嬷熬些酸梅冰汤送过来。”
柯嬷嬷是当年随着天太君嫁过来的宫女,在东阳公府里伏侍了几十年,听了凤舞的话,忙机敏的陪笑道:“大姑娘只带了红袖和绿柳出来,若再把红袖派回去传话,倒是不便宜了。况且,不过是传句话罢了,哪里用得着让红袖去,婆子这就打发个小丫头过去就是了。”
凤舞看着柯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天海阁外等候的管事娘子们,扬声笑道:“让柯嬷嬷看笑话了。这满府里看下来,也就是我最难伺候了。只是大奶奶既然托了我,我也就只能过来讨些嫌。柯嬷嬷也不要嫌弃我,只忍上我几日就是了。待我不管这些事了,柯嬷嬷也就熬出头了。”
话说到这份上,柯嬷嬷自然听明白了凤舞的用意,忙率先表态道:“大姑娘言重了,能伺候大姑娘,可是婆子的大福气。如今请了大姑娘料理府内事务,婆子定率众管事娘子们悉心听从大姑娘吩咐。”
语毕,回身吩咐天海阁内侍候的小丫头,道:“去忘忧轩传话,请乔嬷嬷送酸梅冰汤过来,就说大姑娘等着呢。”
那小丫头忙应了一声,不敢耽搁,快步往忘忧轩去了。
此时站在天海阁外候着的管事娘子们,已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凤舞与柯嬷嬷的对话,又想起早上柯嬷嬷的严训,心里都捏了把汗,个个摒心静气的等着凤舞问理事务。
可凤舞却绝口不问府内相关事务,只拉着柯嬷嬷闲话家常,另问了一些事务的规矩。直到黄莺送了酸梅冰汤过来,凤舞方舒服的喝着消暑的酸梅冰汤,同时命柯嬷嬷传话出去,让那些管事娘子们一个个进来回禀事务。
到这会儿,那些管事娘子们已在毒日头底下站立了许久,巴不得速速回禀完了差事,好离了这里,找那舒坦的地方去避暑。故凡是进了天海阁回事的,都快语如玉珠落盘般,简明扼要的回明各自的差事,好等着领凤舞的批示。
这人的心绪燥热,说出的话就急乱,凤舞都不需有心试探和查问,就听出了许多不妥的地方。该赏的赏、该罚的罚,待凤舞利落的料理完所有回禀的事务,才不过用了一个时辰的工夫。
经这一番之后,全府上下算是都知道了凤舞的手腕。之前因为凤舞最得天太君和东方烨的宠爱,满府上下已是无人敢惹,如今可说更是小心仔细的伏侍,不敢触动凤舞的半片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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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氏忙完闹着身子不爽的李姨娘之后,听说了凤舞料理事务之事,自得的对云画笑道:“你看看,我没有请错了人吧?大妹妹的手腕,可是向来雷厉风行。今日受罚的那些人里,有老国公在世时就在府中效务的,还有夫人及姨娘们的陪嫁奴仆。那些人平日里仗着背后有靠山,私底下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连珠姨虽然掌管府内事务尽心尽力,可到底只得一个侍妾的位份,有些事情她也是不便料理。我虽然有心除去那等贪财图利之人,只是如今大爷尚未封为世子,掌管府内事务之职又在连珠姨手上,我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不想白得罪了人。”
说到这里,席氏心里不免又生出苦涩之感。她虽然是东阳公府的嫡长媳,又深得天太君的喜爱,娘家又是庆元侯府,可她在这东阳公府里行事,也有尴尬难为的苦处。
东阳公府的掌管之权,在连珠夫人手里,天太君和东方烨不发话,她这个做小辈的也不敢有半句抱怨之言。而连珠夫人虽然是东方烨的侍妾,可到底是她的长辈,又是她嫡婆婆永乐长公主天妙语的第一心腹。这让她与连珠夫人相处时颇感头痛,必竟主不主、仆不仆,分寸拿捏起来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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