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了刑警队对面的小饭店,饭店不大,味道很好,卫生搞得也不错。就在吃饭的时候,进来两个附近医院的护士,穿着白大褂,没戴帽子,口罩带挂在耳朵上,口罩放在脖子下面。

黄一为突然想到了什么,出发前叮嘱成丽雅:“橙子,让戴家兴带上白大褂、口罩和帽子。”

成丽雅觉得很奇怪:“推演现场又不是尸检,带这些东西干什么?”

黄一为只是告诉她一定带上,说不定会有用。崔家夭村距离县城只有15公里,晚上车不多,很快就到了。黄一为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是农历正月十七,天上有浮云,月光比较朦胧,跟案发当天的月光亮度比较相似。现场的隔离带还在,越过隔离带,走进了超市。

黄一为让戴家兴穿上白大褂,戴上白帽子和口罩,站在超市通往小院的门口。让皮鹏扮作黄毛,在放钱的抽屉里翻动。两人站好以后,黄一为站在皮鹏的视角向戴家兴的方向看了一下,会心地一笑,还让简队和成丽雅也过来看一下。简队看完之后,非常惊讶。由于背景有月光,从皮鹏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戴家兴的脸,只能看见白大褂、口罩和白帽子,这就是黄毛看到的白无常。黄一为让彭鹰拍了照。

按照黄毛描述的过程,戴家兴低低地说了一句:“你是谁?”然后皮鹏按照黄毛的逃跑路线逃出门口,这就是黄毛见鬼的全过程。

简队问黄一为:“黄组长的意思是黄毛看见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误以为是鬼,现场的另外一个人也就是那个穿了白大褂的人,可能是真正的凶手。”

“从现场推演的结果来看的确如此。如果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那我们就需要找到这个穿白大褂的人。”黄一为抱着肩膀说。

成丽雅说:“穿白大褂的人一般是医务工作者、科研工作者或者某些特种行业的工作人员,当然也不排除凶手买来类似的衣物进行伪装。”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皮鹏却来回在逃跑的路线反复走了几次,还要求戴家兴站好别动。

戴家兴一边站着,一边嘟囔着:“我说生化武器,你不能老对我一个人使用威力,你对凶手使用一下你的威力。”

皮鹏突然在临出门的地方站住了,这个地方距离戴家兴最近,他用鼻子闻了闻。

皮鹏问:“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戴家兴说:“超市里卫生不好,有点发霉的味道。”

彭鹰说:“肉案上的猪肉腥味。”

简队说:“芹菜的味道。”

皮鹏转向了成丽雅:“橙子姐,你先出去一下,行吗?”成丽雅有点不理解,但还是出去了。

黄一为知道皮鹏一定有所发现,也走到了皮鹏所在的位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每个人站的位置不一样,所以闻到的气味是不一样的。”皮鹏指了一下脚下的地,“黄队,在这个位置你能闻到什么味道?”

黄一为看了看四周,附近的货架摆放的是饮料和方便面,都是紧密包装的,不可能泄露气味。突然,黄一为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是家雀儿身上的味道。”

皮鹏说:“对,就是这种味道。”

戴家兴说:“对个屁,我是法医,但我每天都会认真洗漱,我身上没有尸臭味。”

皮鹏摆摆手说:“家雀儿,你能不能别说话?”戴家兴还想说什么,看见了黄一为的目光,马上悻悻地闭嘴了。

黄一为看着皮鹏说:“你是说这种味道是戴家兴特有的。”

皮鹏说:“其实橙子姐也有类似的味道,这是一种职业的味道。”黄一为点点头。皮鹏继续说:“如果凶手也是有这种职业味道的人,黄毛逃跑时会不会闻到了什么味道?”

戴家兴反驳说:“他太慌张了,连人都看成鬼了,还能闻到味道?”

皮鹏没理戴家兴,继续说:“天阳大学案一开始,我就忽略了味道,后来不也成了重要证据。当然,我只是说了一种可能,不一定存在。”

成丽雅在门口说话了:“家兴,你是一名出色的法医,我们不是也根据尸体的气味作出一些判断吗?气味当然是重要证据。”戴家兴不说话了。

黄一为拍拍皮鹏的肩膀,表示赞许。彭鹰也拍完了照片,黄一为与简队交流了几句,他们一行人,两辆车回到了坪北县城。天色已晚,简队他们各自回了家,黄一为他们回到了宾馆。

转天又一次提审了黄毛,简队提示他好好想一下,看见那个所谓鬼影的细节。可是,黄毛只顾逃跑,根本想不起来任何细节。黄一为参与了审问,在电视画面上播放了现场演示的鬼影画面。

黄毛看了,立即惊叫起来,说:“对对对,就是这个白无常。”

黄一为淡定地说:“这不是你见到的那个,这是我们到现场复原的。这个白影是我们的同事扮演的,但你见到的那个可能也是这样形成的。”

黄毛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一为慢慢解释道:“首先这不是鬼,更不是什么黑白无常。这是一个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黄毛明白了,很生气:“他有病吧。大晚上穿白大褂出来吓人。”

“你好好回想一下,有没有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闻到什么,这有利于排除你放火杀人的嫌疑。”黄一为提醒他。

黄毛稳稳心神,想了一会儿,说:“我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简队着急地问。

黄毛仔细想了一下,说:“有点像中药的味道。对,就是中药的味道。”黄一为再次提醒他好好想想,但黄毛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案情分析会上,简队提出凶手身上有中药味,让他想到了那个曾经调查过的诊所医生,就是他把青霉素卖给了侯小翠,而他的诊所有很浓的中药味。如果他是凶手,那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直接去诊所查问,恐怕会打草惊蛇。这时简队想到了一个人,他就是黄毛贺进平。

简队再一次提审了黄毛,听了黄毛的叙述,简队心里有了底。黄毛说,诊所的医生叫李志忠,今年42岁。他与葛二虎结怨始于案发现场所处的宅基地,这里原先是菜地,一半属于老葛家,一半属于老李家。原先菜地中间原来有一道很矮的地棱,用来区分两家的地。后来老葛每年耕地的时候,都会偷偷把地棱犁平,然后再垒出新的地棱。就这样,几年下来,老李家的地竟然被侵占得只剩下原来的一半左右。老李找老葛理论,却被大虎和二虎暴打一顿,此后老李成了瘸子,落下了终生残疾。后来老李不想因为那块地再起冲突,主动放弃了所有权。自此,地完全被老葛占有。后来,村里统一审批宅基地的时候,老葛建起了现在的房子。

由此可见,李志忠很可能为父报仇,这就是他的作案动机,但他为什么要等近二十年才动手?一定有一件什么事情,促使他做出了决定。

黄一为整理了一下头脑中碎片化的线索,对简队说:“侯小翠被葛二虎逼迫卖淫起了杀心,买青霉素杀死了葛二虎。黄毛不堪被葛二虎百般欺压,所以去超市盗窃。这两人中只有侯小翠与李志忠有交集,侯小翠反常购买青霉素,可能会引起李志忠的猜疑,李志忠有可能察觉了侯小翠想用青霉素杀人。”

黄一为想了一下,说:“李志忠知道青霉素是处方药,使用不当是会死人的,为什么会轻易地卖给侯小翠?李志忠有没有可能有意把青霉素卖给侯小翠?他常年给村里人看病,他是不是也知道葛二虎青霉素过敏?另外,他有没有可能在借刀杀人后去现场看自己的作品?他可能会确认一下葛二虎是不是真死了。我们是不是能够从这些角度来查询。”

简队非常赞赏:“老黄,你真了不起。”

黄一为严肃地说:“简队,一切还都是猜测。从犯罪心理学来说,很多犯罪嫌疑人会回到现场。除了落实以上的可能性,我们还要到李志忠的诊所查找证据,比如在案发现场穿过的白大褂、口罩和帽子,沾过汽油的绵线手套,还有黄毛遗失在现场的钥匙。我建议办搜查证,你派两个人跟我们一起去李志忠的诊所搜查。你负责提审一下侯小翠,让她回想一下,最近与李志忠接触的所有细节。向葛兰或者侯小翠确认一下,李志忠是否知道葛二虎对青霉素过敏。”

一辆勘查车和一辆警车驶向了崔家夭村。见到警察时李志忠很意外,黄一为表明了来意,并向他出示了搜查证。李志忠有点紧张,但也无可奈何,让黄一为他们进去了。

诊所里有比较浓重的中药味,窗边一个熬制中药的机器正在运转中。挂衣钩上有一件白大褂和一顶医生戴的帽子,皮鹏拿起衣服闻了闻,上面浸染了中药味,同时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可能是洗涤剂的味道,衣服可能刚洗过,这对取证是一件很不利的事情。桌上放着听诊器、处方便笺纸等物品,桌下有一个医用垃圾桶。

戴家兴把垃圾桶里的垃圾一件一件摆出来,放在地上。直到把所有的垃圾翻出来,终于在桶底发现了一把钥匙,这是一把私自用锉刀改过的钥匙,应该不是用机器配的,而是人工一点点锉好的。戴家兴招呼皮鹏拿来从案发现场提取的锁头一试,钥匙似乎不是很合适,但左右上下动了几下,终于把锁打开了。此外,并没有找到其它物证。

诊所外,村民围了过来看热闹。李志忠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叫嚣着:“你们这样搜查我的诊所,严重损害了我的名誉,老百姓谁还敢来我这儿看病,我以后还怎么悬壶济世?”

戴家兴从门里走出来,扬了扬证物袋里的钥匙:“先不要说悬壶济世的事了,你先说说在你诊所垃圾桶里的钥匙为什么能打开葛二虎家的锁。”李志忠顿时哑口无言,人群中掀起了一阵骚动。

皮鹏问他:“这几天你都是穿这双鞋吗?”李志忠点点头。

“请你换双鞋。”皮鹏把一双拖鞋扔在了他脚边,他不情愿地换上了。皮鹏拿起了他的鞋,看了看鞋底,用一个大号的证物袋把鞋装了起来。一行人带着李志忠踏上了回县刑警队的归程。

回到刑警队,简队也有好消息。葛兰确认,他们全家人头疼脑热,基本都是在李志忠的诊所就诊或买药。另外,葛二虎上次青霉素严重过敏曾经在李志忠的诊所看过病,还是李志忠建议送到县医院的,所以他早就知道葛二虎对青霉素过敏的事。简队给黄一为看了侯小翠的讯问笔录。

问:你最近到李志忠诊所买药的时候,有没有提过你和葛二虎都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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