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刘瑞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其实十六道街的八佰商场距离他家也不过只有四条街的距离罢了,之所以浪费这么多时间还是因为原来卖烟的阿姨今天不在,他费了好大劲才让替班的大姐姐相信他不是买给自己的。

切身体验了“好事多磨”这个他刚学会不久的成语,满头大汗的小刘瑞鼓起最后的力气,向家里奔去。

等他刚回到门洞口还不等进去,老远就看见街口热闹非凡,围着一大群人。

天性爱看热闹的小刘瑞心里稍微犹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过去看看,他心道反正东西已经买回来了,也不差这几分钟。

然而随着他的靠近,都不用他奋力往那密密麻麻的人堆里挤,那些看热闹的人们见他过来便纷纷给他让开了道路,同时伴着听不太清的窃窃私语。

当时的刘瑞也没有多想,好奇心驱使着他走到围观人群的最前面,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随之,他便看到了自己一生难以抹去的画面。

路口的井盖旁,有一男一女两人倒在地上,自他们身上汩汩冒出的鲜血正顺着马路牙子流进井盖。

同时,一个手持匕首的男人沉默不语的低头站在两人的尸体旁边,对地上的尸体以及周围人们的窃窃私语全都视而不见,只是僵立在原地。

“妈——!”

手中原本紧紧攥着的香烟掉落在地上,冲击性的画面让当时的小刘瑞不知所措地呆愣在了原地,整个人瞬间被这巨大的噩耗砸得头晕眼花。

在他的视界中,所有东西在这一刻仿佛都如同燃烧的火焰般扭曲,地上流动的红色在他眼前不断晕染放大,顷刻间,整个世界都变为一片血色。

在这之后,他的记忆便模糊了起来,他不记得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隐约记得当时拿着刀的父亲似乎想要过来抱他,可还没等靠近就很快被几个人扑倒,趴在地上向他喊着什么。

之后就是院里的祁奶奶把他搂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同时不断轻拍着他的后背。

事情的真相一直没有人跟他提过,包括邻居祁奶奶在内大家对此都讳莫如深。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从院里小伙伴们的风言风语中还原了出那天所发生的一切。

原来那位张叔叔和他妈妈早就不对劲,之所以被撞破是因为那天正好赶上他爸的单位机械检修,导致他爸提前下班回了家。

起初他自然不愿意相信这种事,为此,他差不多将整个二十道街在谈论这件事的同龄人全都揍了一顿。

然随着他年龄的增长,逐渐成熟并懂得思考以后,虽然嘴上仍不承认,但其实在心底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慢慢的,他开始将自己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嘲笑、背后的议论等等,通通归咎于那位曾是他母亲的女人。

不仅烧掉了她生前的一切事物,更是从未去过国家给安排的骨灰存放处看过她一次,只当这个人从不曾存在过。

因为父亲这边没有亲戚的缘故,那件事发生后不久,他就被街道派出所安排到去了他的舅舅家,但因为那个的女人的缘故,当时的他宁肯去街上要饭也坚决不去,即使强制把他送过去他也会每次都自己跑回来。

恨屋及乌之下,任何和那个女人有关系的人他都不想看见,何况那时正敏感的他能够看得出来,所谓的亲舅舅也并不欢迎他。

从此,一个原本完整的家只剩下他孤零零地一个人,从那时起,快乐这种东西仿佛在他人生里完全消失,烦恼也从过去的每天该玩些什么转而变成去哪里找饭辙,冬天时去哪能捡绊子(柴火),生存成了他最大的目标。

直到现在,他都恨透了那些搞破鞋的人,哪怕后来他交过无数个女友,经历过数不清的一夜情,也从来没有哪怕一次将目标放在有夫之妇的身上。

他今天早上之所以会出离的愤怒也是缘由于此,当他得知昨晚酒吧里偶遇的那个贱人居然敢骗他的时候,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想直接杀了她。

因为她让他想起那个最憎恨的女人,那个毁掉他所有一切的……母亲。

时间回到现在。

将不知不觉被他捏破的啤酒罐扔进垃圾桶,维格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站起身,同时拍了拍满是灰尘的外套。

他没有去开车,因为站在街角的巡警已经看他半天了,人家之前没有因为他当街喝酒过来抓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酒后驾驶多少有点给脸不要脸。

维格将外套搭在肩上,就这么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

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一处小型公园,驻足下来向着正在一小块沙地上玩耍的孩子们看去。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后,维格突然莫名地笑了起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死去的回忆一齐过来攻击我是吧。”

看着那几个小孩在那咋咋呼呼地玩弹珠,维格心里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

他小时候最擅长这个,擅长到当时整个二十道街左近的同龄人中,没有一个敢和他玩真的,要么是玩假的输了不算,要么就压根不敢带他玩。

没办法,他当时太强了,赢到后来,那些平时小伙伴们都不舍得拿出来用的瓷球、茶球这种高档货都被他装满了整整一鞋盒,至于那些平常的花瓣球就更是不计其数了,多到家里没地方装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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