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看过了!别上她当!”一个保安大叫道,“江兰佩!你房间根本没人!!”

江兰佩冷笑两声:“床挪开,底下有个木板松动,撬开来,是一间非常小的暗室。你们最好一起过去,除了那小姑娘,还有别的惊喜等着你们。”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有三个准备去了。

江兰佩忽然道:“等一下!……你们所有人,都把手机拿出来,丢在地上。”

“……”

所有人只能照做,一台台手机被扔在了地面,留下通讯工具后,三个保镖被允许到不远处的b3009找人,而其他人则继续留在这里。

不过一会儿,去了的保安跑回来了。

那三个人不知在暗室里看到了什么,果然脸色都灰的像是搅拌不均的半干水泥。他们拿床单充当临时担架,把昏迷的谢雪抬过来。

谢清呈一看谢雪就受不了了。

心脏受不了。

他一方面是总算彻底松了口气,谢雪确实是没事,估计只是被灌了些什么药,昏过去了。另一方面他又很崩溃,因为谢雪的衣服被脱了,现在是夏秋之季,天气很热,学校制服脱了之后她身上就只剩下了单薄的白色蕾丝内衣。

谢清呈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他抬手——

江兰佩:“你干什么?不许动!”

“这他妈是我妹妹!”谢清呈松了自己的衬衫,在江兰佩颤抖的,狠抵着他的刀刃下,把衣服丢给了贺予。

他双眼通红地命令贺予:“给她披上!”

贺予不用他说,已经接过衣服给谢雪穿好遮住了。他把她抱起来,她整个人软软地靠在他怀里,贺予转头问谢清呈:“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谢清呈厉声道,“还有什么办法,遇到你就倒霉,当初的辛格瑞拉你怎么就没翻一翻,把里面的毒药当糖吃了毒死你就干净了!”

贺予一下子眯起眼睛。

他知道谢清呈这句看似在埋怨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但他知道,江兰佩可不知道。

江兰佩道:“你们都跟我上楼顶。”

“上了楼顶,我就放了他。”

杀人犯要逃跑,抓了人质怎么说也该是“给我叫辆车,不许报警,我开出去就会放人”。这江兰佩果然是个看似正常的神经病,她居然不往下走,要往天台走。

天台能有直升机?

但她既然这样命令了,其他人也只能照着做。

江兰佩说:“走!你们先走!走在前面!到最楼顶去!快走!”

她催促着他们一个个往上,等所有人出去了,她才架着谢清呈,小心翼翼地往上挪。

成康精神病院地处荒僻,离城区较远,天台灯光稀疏,夜风很大,吹得人身上冷汗干透,直起鸡皮疙瘩。

江兰佩命令所有人都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了,自己退到水塔旁边,手术刀仍然抵着谢清呈的脖颈。

谢清呈说:“目的。”

“我说了我的目的就是逃走!”

“那不是你的目的。”

江兰佩:“你知道什么?天上的人会来接我……”刀刃紧紧地压着谢清呈的皮肤,已经有血淌了出来。

她踮起脚,轻声对谢清呈耳语:“到时候你们都得死。”

谢清呈在谢雪安全之后,整个人就完全冷静了下来,他头脑很清醒,自己的命在他眼里确实不算什么东西。

他对江兰佩冷道:“既然是这样,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反正按你说的,最后都得死。”

“你——!”

“不敢杀吗?”

“……”

“你在等什么,天上的人?天上哪儿有人,雾霾那么重,星星都没有。”

江兰佩幽幽地:“反正你们等着,就是了。”

她说着,这会儿大概也觉得体力跟不上了,她毕竟是个五十左右的女性,一直踮着脚绷着身子胁迫谢清呈,还要分出精力来提防其他人,她有些受不了。于是她余光在水塔周围扫了一圈,找到一根别人施工检修时用的麻绳,她一边用脚把麻绳钩过来,一边还是紧抵着谢清呈的咽喉。

然后她开始绑他,结结实实地把他捆在了水塔上,打了好几个结。

谢清呈冷笑:“业务挺熟练。这二十年在疯人院就尽练这个了?”

女人似乎被他触了痛处,“啪”地一记响亮地耳光,抽在他脸上,啐道:“闭嘴。”

她把他捆结实了,往后推开几步,总算松了口气。

眼中闪动着仇恨的光:“你们这些男人都是畜生东西。”

他们身后,那几个保安忍不住在小声私语,没去救谢雪的问三个去救了谢雪的:“江兰佩房间真的有密室?”

那三个保安的面色可比其他人难看太多了,有两个完全回不过神来,盯着江兰佩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只有一个勉强还能接话:“有。”

“里面是什么?”

——里面是什么?

那三个保安齐刷刷地打了个寒颤。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江兰佩听见了,她慢慢回过头来,手中握着那柄尖刀。

她笑笑:“是什么?”

笑容里的仇恨逐渐就像烈火烧上来,烟熏火燎的气息仿佛在这一刻实化——

“里面是什么呢?哈哈……哈哈哈哈……是爱!是特别特别亲密的疼爱……!对不对?”江兰佩扭曲着脸,她确实是个疯子。

三个保安中那个唯一还能说话的以手抱头,他年纪挺大了,有女儿,因此很痛苦地开口:“梁季成奸辱她。”

“!!!”

“已经十多年了……每晚上都这样做,不管她身体怎么样……每晚梁季成都在那暗室里留张照片,进去之后,四面八方,全部都是……”

“哪儿止呢。”江兰佩轻悠悠地笑,“看到角落里那具骷髅了吧?”

“……”

“那是梁季成带来的‘小点心‘。”她用说悄悄话的姿态对他们说,但声音却放的很响,嘶哑的,像是乌鸦在嘲哳叫哀,“他在外面吃,怕掉点心屑,怕香味把猫惹来!他就带到疯人院,我的房间从一开始就有暗室,只有他和他哥知道,他们吃那个点心……小姑娘受不了屈辱,撞墙死了!”

她每多说一句,听闻者脸上的骇然就多一分。

只有贺予的脸始终是平静的。

而谢清呈是恨怒更多。

“点心自己撞死了,不能被倒在垃圾桶里,难处理,就一直丢在暗室,拿硫酸浸,肉很快就没了,骨头也不剩太多……但他们还留了点,给我看,吓我。让我别寻死,死了也是同样的下场。”江兰佩回忆这些事情时,脑子因为受到刺激太厉害,又有些浑噩,讲话开始断续,但脸上的疯狂一点没少。

“我装作很怕,我每天都迎合他们……后来他死了……就只有一个弟弟……呸!那个弟弟比他还恶心,彻头彻尾的色胚……”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报警啊!!!”

小护士听不下去了,满眼是泪:“你报警我们可以帮你!”

“我的话有谁会信!我是个疯子!疯子!!他们让你们别和我说话!离我越远越好!你们就天天给我吃药!吃药!敷衍我!有谁听过我说话吗?有谁信过我吗??!”江兰佩怒喝道,“我是精神病!所以我在你们眼里就是洪水猛兽!不需要认真聆听,不需要真心关切,我敢告诉你们什么?我告诉了你们,梁季成回头就能杀了我!”

b3006像是一口生锈的熔炉,里面浮沉着近二十年的欲望与罪恶。

因为有病,在正常人眼里总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判断,疯女人和疯人院的主任,谁都只会相信后者。慢慢的,女人床下的暗室,就成了一个青天白日所照不到的蜘蛛巢穴,女人的血肉在蛛网上腐烂。

“我恶心你们。”

“我恨你们所有人!!”

江兰佩说到这里,眼里的光变得更恐怖了,声音慢慢地轻下去,抱着头。

“没人可以帮我……我早就……我早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从哪儿来了……我只能……我只能回天上去。”

她猛抬头看着他们。

“你们都得陪我。”

话音落,她忽然发觉其中一个保安看她的眼神很古怪,似乎透露着某种不该有的紧张,她愣了一秒,忽然反应过来,倏地回过头去——

与此同时,她感到一阵劲风袭面!她勉强避开了,但随即被对方的长腿狠狠踹着压倒在天台粗粝的水泥地面,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阴云夜幕背景下,那个赤/裸着上身,肩膀劲瘦,神情凌厉的男人。

“那个结,你……你怎么可能……”

“忘了告诉你。”谢清呈冰冷道,“我父母都是警察。你这个结,我他妈从小玩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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