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钿华觉得,周郎君温和谦逊,怎能受辱。

她当即娇俏一笑:“夫子,我记得《天方夜谭讲过蠢汉、毛驴、骗子的故事。在大食国,有个蠢汉,牵着毛驴放牧,有一日遇见了天竺骗子。那位骗子声称,他有阿娘,劝说他戒酒,他反而出手打了阿娘,然后化作毛驴,日日受苦难。后来,阿娘心疼,在菩萨面前祷告,将他恢复人形。所以,骗子要带走毛驴,蠢汉同意了。骗子不知,蠢汉这条毛驴是捡来的,长得像毛驴,却极其凶残,半夜一口咬死骗子。”

乔钿华的嗓音娇软,像吃了透花糍般甜腻。

小郎君十分欢喜小淑女作派的乔钿华,哪里知晓乔钿华话里有话,将瞧不起周铭泽的州府谢元比作天竺骗子。

周铭泽读过蠢汉、毛驴、骗子的故事,忍不住发笑。他感激于乔钿华的解围,又觉得乔钿华这性子有点尖锐。

“乔娘子,讲故事就讲故事,莫要挑起大食和天竺的矛盾。”赫连铮执着戒尺,拍了拍三尺讲台。

宇文银瓶见状,知道乡巴佬要倒霉了,暗暗高兴。

果然,赫连铮走到乔钿华跟前,笑起来时狐狸眼微勾:“乔娘子既然通晓《天方夜谭,不如将刚才讲的故事翻译成大食语。若是翻译得好,本王有赏赐。当然,不会翻译也无碍,本王作为翻译科目的主考官,有责任解惑。”

话音刚落,众多学子端正坐姿,多了三分敬畏。

翻译科目,难度大,却最容易拉开差距。如今,有现成的主考官,教授翻译科目,他们还不事半功倍。

可是,乔钿华小脸煞白,恨极了北海王。

她一个小县城来的乡巴佬,学习的都是哑巴番邦语。

“夫子,乔娘子刚到长安,温习功课的时间短,还是由我帮忙翻译吧。”周铭泽作揖道。

于是,周铭泽操着比较流畅的大食语,一字不漏地翻译出乔钿华改编过的故事,惊呆了乔钿华。

天哪,这竟然是昨日才开始学习大食语的功力!乔钿华扫过那些刚刚嘲笑周郎的州府谢元的青白脸色,心底乐开了花。

“乔娘子,周郎君学习了一日的大食语,就有胆量展露。而你畏畏缩缩,令本王失望。本王决定了,罚你留堂。”赫连铮直勾勾地打量着乔钿华,俨然风流多情的恩客。

乔钿华握紧了拳头,唾骂一句死妖精。

她分明听得,有小娘子嘲讽她,牺牲色相,勾引住北海王殿下,待会儿指不定要在明伦堂,脱了衣裳,任由北海王殿下采花蜜。

“夫子,您单独留下乔娘子,恐怕惹出绯闻,不如我也留堂。”周铭泽听了一耳朵的编排话,不禁皱眉。

“本王名声差,不介意。”赫连铮摇着白羽扇,勾唇浅笑。

当北海王用大食语讲了两篇《天方夜谭的小故事,乔钿华没有听进去一个符号,只觉得北海王的声线清澈如明冬雪落,教她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不经意间摸了摸胸口,猛然想起她交出去重要的东西。

那只鎏金铜双面穿带印,她心绪不佳的时候,就会拿出来摩挲一下,然后告诉自己,倘若遇到绝境,总有热血少年从天而降。

她不经意间发现,北海王的脖颈露出红丝线。

果然,课程结束后,乔钿华眼睁睁地看着,学子向北海王作揖而离去,还得摆足小淑女姿态,巧笑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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