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是叶泠雾在宁北侯府过的第一晚。
屋里暖洋洋的,就算只盖一层被褥也不会冷,鼻尖萦绕着安神的檀香,叶泠雾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千百个画面,大多都与叶家相关。
母亲死前一直握着她的手,让她以后要坚强,遇到任何事都不要自怨自艾,还让她别逆着叶槐晟,更要与柳玉萍好好相处。
她都应了,可没多久就被送去了清泉寺。
不管是灼灼炎日,还是寒冬腊月,她都要抱着经书走半个多时辰的山路,上宝德殿诵经。
寺庙里的姑子总爱用同情可怜的目光看她,那种眼神,让她抬不起头,每每想起都会觉得心口刺痛。
叶泠雾猛地睁开眼,天方快要露白,绒秀正好来敲她门:“泠雾姑娘快些起了,沈老太太屋里都点灯了。”
闻声,叶泠雾连忙穿好衣裳去开门,待二人到外厅时,姜兰姝早已在屋里候着。
闲下之余,她见叶泠雾身上的大氅微薄,问道:“这正月最是寒冷,泠雾妹妹怎么没加件披风?”
叶泠雾哪敢说是自己怕起晚了没来得及,默道:“许是屋里太暖和,便没注意,待伺候完沈老太太再回去也行。”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叶泠雾回头看去,就见庭院里走来两个身着锦服的姑娘,一红一绿,身后还跟着几个女使。
“你就是瑜洲来的表姑娘?”红衣姑娘出声。
她年纪不大,打扮却堪称花枝招展,身上戴着不少珠翠。边上的绿衣姑娘被衬得倒是素雅许多。
姜兰姝朝她福了福身子,而后对叶泠雾介绍道:“这两位是二爷院里的三姑娘沈盼儿,和四姑娘沈月儿。”
闻言,叶泠雾朝两人一一行礼道:“见过三姑娘,见过四姑娘。”
不等沈月儿还礼,沈盼儿就说道:“瑜洲当真是养人好地方,表姑娘生的冰肌玉骨当真叫人好生羡慕。你是昨晚到京城的?”
叶泠雾回道:“是昨晚到的。”
说话间,宣妈妈扶着沈沈老太太来了外厅。沈沈老太太一出来就见几个姑娘家围在门口说话,随即朝宣嬷嬷淡淡使了个眼色。
宣嬷嬷会意,冲几人道:“姑娘们别站在门口了,快些进来用早饭吧。”
几个姑娘先是给沈老太太请安,而后才落的座。
饭桌上,沈盼儿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麻雀,逗的沈老太太乐不停,倒是沈月儿一直沉默不语,脸上平平淡淡地埋头用着饭。
沈老太太舀了一口粥往嘴里送,忽而想到什么,随即拿起帕子轻轻擦过唇角,说道:“对了,我打算让泠丫头同你们一道听学,你们明日去容家私塾将她带上。”
看似无意的决定,却让桌上的姑娘们都怔住了。
容家乃是荣正伯爵府,私塾里的学生都是勋贵人家,又或是清流世家,总归是与“高雅”二字沾边的才能进府听学。
姜兰姝眉间沉了沉,布菜的手也跟着顿了一瞬,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叶泠雾,心头泛酸却也不敢说什么。
沈盼儿虽不知老太太为何会让一个出身商户的表姑娘同侯女一道听学,但也乖巧应下了。
而作为受益者的叶泠雾心里自然开心。她本以为沈老太太不喜欢她,却没想到沈老太太除了拨女使给她外,竟然还让她去听学。
用完早饭,沈老太太要进小佛堂念会经,几个姑娘不敢打扰,也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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