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撒谎了。
在国外这几年,她几乎想不起来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哪怕拿到直博的资格,或是拿到oer和赢得比赛的时候,好像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非要说一件的话,那就是听力恢复。
但那次的开心也只是一时的。
她好起来了,又好像没完全好起来。她的灵魂被困在了出国前的那一年里,到国外时只剩下麻木的躯壳,按部就班的生活。
近几年来唯一一件值得她反复回味的开心事,是那年的跨年夜,在她结束复查的时候,秦屿拿了两张她喜欢的歌手的内场票,带她去听了一场演唱会——
对,是听。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医生和秦屿说,她的听力一直在下降,本来最初还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但没想到情况越来越糟糕。
也就是说,她一个半聋半哑的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真的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在这之前,所有人都安慰她说,她听力受损只是一时的,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好起来。所以在偷听到他们的这番谈话时,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那一天她明明该开心的,还想着晚上要和秦屿去看烟花。
那是他们单独过得第一个跨年夜。
可从医院出来后,她什么都不想做,又回到了原点。
秦屿察觉到了她低迷的情绪,摸了摸她的头。“怎么又不高兴了?”
她抬眼,又收回,没给他一点回应。
紧接着,他还不知道哪里拿出了两张票,递给她:“去听演唱会?”
是vip席位。
是她最喜欢的乐队。
她顿时红了眼,她不喜欢哭哭啼啼,明明也不想哭的,可泪水就是止不住的流。
他知道她为什么哭,向来沉默寡言的他说了很多安慰的话。
“我保证,曦曦可以好起来。”
那天,她拒绝了很多次,最后还是被他带走,飞到了祖国的另一端,专门去听这场演唱会。
只不过进场的时候,她执拗的摘掉了助听器,试图向他证明,她离开助听器真的什么都听不到。
耳边阵阵嗡鸣,她只能依稀听到远处传来的躁动,如擂鼓,不断敲击着她的耳膜,让她忐忑不安。
可看到他那双让人能轻易让人沉溺其中的眼眸时,她心渐渐安定下来,汹涌海浪中航行的小船,终于停靠在属于自己的港湾。
不知道过了多久,场内换了一首歌,也是她最喜欢的那首。
看着屏幕上的歌词:“听不到听不到我的执着,扑通扑通一直在跳……”
她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袖,湿透的掌心把他的西装抓到起了褶皱。
也是在这一刻,他扣住她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强行滑进她的指缝。在她错愕之际,他手上微微用力,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她趴在他心口处,紧紧贴着他的外套。
耳边响起有节奏的鼓点,沉闷有力,在那一瞬间盖过了场内所有的音乐,清晰入耳。
她无措的抬起头,舞台灯光闪烁,映在男人脸上忽明忽暗,让她一时没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直到他俯下身,墨色碎发擦过她的脸颊,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耳边,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林曦,听到了吗?”
她没懂。
演唱会结束,回程的路上她才反应过来,先前听到的根本不是鼓点。
那是那晚除了他的话之外,她唯一听清的声音,是他和她一样失控的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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