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不是玉如琢做的,打死她算了。
只是这个人一向表现得像个知礼懂礼的世家公子,这会儿竟然还会使出这样的手段来。
她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然后就听到玉如琢的声音道:“腿不疼了?还笑得出来!”
这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这里这么多人!
这个时代的人不比后世,鬼怪迷信之事,几乎是一种社会共识。
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些人看向谢颂华的目光多多少少都有些怪异。
就是齐氏心下也有些惊疑不定,再转脸看到谢颂华嘴角的那一丝笑意,顿时又怒从心起。
飞快地将等着回事的人都打发了,然后才对谢颂华道:“倒也没有别的事情,你外祖母马上就六十大寿了,原本预备叫你三姐姐抄一百份《寿经寄过去,眼下你三姐姐是不能够了,你既然回来了,这事儿便交由你来做吧!”
说着便打发个丫鬟在一旁的炕桌上摆上了笔墨纸砚。
竟是要她在这里抄写?
谢颂华道:“我才进学,这字迹实在不堪拿出去叫人看,怕是……”
“心诚就行了,”齐氏面无表情淡淡地道,“越是字不好,才越要多练。”
谢颂华只得依言,转脸看了看,屋子里并没有书案,这个矮几放在炕上,也就是说,她得跪在炕上抄经。
灯光闪烁中,齐氏的眼睛里划过一丝讥诮,“自今日起,你每天用过午膳之后,便来我这里抄两个时辰的经,算算时间也就差不多能赶上你外祖母的生辰了,只是要记得,这抄经一定要心诚,纸面不能脏污,字迹要清楚。”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要她跪在这炕上全神贯注地抄经,还真是替她找了个完美的惩罚方式。
外头的天色乌沉沉的,屋子里的丫鬟们便开始给屋里各处点灯,齐氏的脸隐在影影绰绰的灯光后,哪怕隔得这样近,也叫谢颂华看得不清不楚。
仿佛那里只是一尊冷漠的石像,一句句不带感情的话从那里面吐出来,然后沉在这昏暗的屋子里。
谢颂华其实不大明白,一个人为何能够偏执至此,以至于如此是非不分。
就算抛开原身为她的亲生女儿这一点来说,可自己明明是受害者,为何到了她这里,就这样“罪孽深重”了?
“怎么?”齐氏终于转过脸,正视着谢颂华,“你不愿意?”
屋子里灯终于次第全部被点亮,外头也终于暴雨如注。
谢颂华面前这张脸,在灯光下仿佛覆了一层面具,面具上写满了憎恶。
她感觉到胸口有些酸痛,但她也清楚,那不是自己的情绪,是原主的。
她悄悄长呼出一口气,才要开口,离齐氏最近的那一盏灯,忽然就灭了。
陡然的光线变化,打断了谢颂华要说的话。
有灵巧的丫鬟立刻重新点上,但是不远处又有三盏灯同时熄灭。
随即屋子里忽然就混乱起来,因为不管这些丫鬟怎么快手快脚,总有那么几盏灯,在点燃后又熄灭。
谢颂华瞪大了眼睛,目光跟着这些忙碌的丫鬟们转动,想明白之后,方才心里的不舒服立刻消失无形,只是忍笑忍得有点儿艰难。
齐氏也忍不住惊慌地站了起来,目光惊骇地跟着屋子里的人乱转,“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太太,不知道怎么了,这……这……这灯好好的就会自己熄了,我们这……”
谢颂华实在没有想到,玉如琢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她极力压下快要控制不住的唇角,皱着眉紧张道:“还,还要抄吗?”
齐氏猛然转头,死死地盯着她,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不抄,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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