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真气控制的很不错。”

在一旁看戏的李浩渺不忘夸奖虞知,这着实超过了李浩渺对虞知的判断。声音在虞知耳边响起,但是依旧没有见到李浩渺的身影出现。

他还想再看看虞知的底牌。

虞知心中骂着李浩渺。他请李浩渺前来可不是来看戏的,自己也不是戏子,怎要这样受苦受难。

正当绣花大娘子冷笑着想要更近一步的时候,私塾的大门开了。里头并没有杀手走出,而是走出一个中年书生。

虞知认识来人,不正是那个被称作三先生的家伙么?

完了完了,这小子死定了!

私塾内外都是知晓这位三先生心狠手毒,心中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感慨着。

三先生跨过门槛,双手自然垂落在胸前,离着虞知还有好几步远就已经停下了脚步。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手中握着鞭子的绣花大娘子,而后将目光落在虞知身上。

“没想到你的胆子这般大,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我的名气弱了?”三先生说道,声音冰冷。从未有人来堵他的私塾,而虞知是如何知道这家私塾呢?

对了,宁欢。已经许久没见一世欢了。是他泄密的吗?

三先生思绪颇多,读书人总是想的多了些,因此伤春悲秋的诗词才源源不绝。私塾不隐蔽,却是京都里最常见的院落了。除去求知书院等三家占地辽阔,声名响亮的书院,像是这样私塾隐匿在京都的角落里极多。

而虞知偏偏找见了。

三先生看着虞知,眼中露出一丝狠辣至极的神色,摆手示意绣花大娘子放开虞知。

虽是不解和不愿,但绣花大娘子依旧照做了。在这个私塾里,三先生的话就是圣旨,抗旨的就会被扔进护城河里。

虞知松了一口气,落日的余晖下手臂上反射出一点点光芒,那是刺入虞知体内还剩着细小半截的绣花针。

虞知周身如同刺猬一般,幸好只是在胸口一圈。

嘶。

他试着拔出一枚绣花针,刹那之间鲜血顺着针头一点一点地流出。紧接着,虞知催动真气同时逼出周身剩余的九十九枚绣花针。没有了绣花大娘子的真气催动,虞知轻而易举地绣花针逼出,而他自己也成了一个血人。

流血并不多,但是虞知衣服浸着鲜血,眼睛充血,这模样像是在牢狱之中受了严刑拷打之后的死囚。

“三先生?”虞知看着来人,充血的眼睛让他的视线也有一些模糊。虞知费力地抬起一只胳膊,擦去眼珠子里的一些血水,勉强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嘿嘿一笑。

果真是等来了正主儿。

这笑容有些诡异和渗人。

“三先生不是想要杀我么?怎么又让这侏儒放了我?”虞知用言语刺激着绣花大娘子,他知道像绣花大娘子这样的人一生的痛点便是“侏儒”二字。而三先生这位从露面开始便是云淡风轻的教书先生显然也是刺激不了的。

绣花大娘子神情微变,抬手又是打算给虞知点教训。

“住手。”三先生再次发话,仅是两个字就让绣花大娘子将这一口不吐不快的气咽回了肚子里。

虞知似乎猜想到了一些,便是说道:“若三先生此刻不杀我,今后怕是没机会了。”说着虞知露出极为凶狠的神情,配上他浑身浴血的模样压迫感十足。“明日,我就带着五城兵马司来剿了你这贼窝,为民除害。”

虞知转身离开,刚才他运转真气,让自己酥麻的四肢能够正常地行走。他朝着眼神就能够杀人的绣花大娘子看了一眼,转身刚走几步,就听见身后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一世欢死了?”

三先生的话像是疑问句,却是用陈述的方式说了出来。在他心里已经确定宁欢死了。他说的并非是“你杀了一世欢”。显然三先生不认为虞知有杀死破甲五品的一世欢的能力。

虞知背对着三先生笑道:“你猜。”

仅此二字,虞知头也不回迎着落日的余晖离开,他的身后私塾门前还掉着细密的一百枚绣花针,针尖滴着鲜血。

“三先生,我去杀了他。”

绣花大娘子阴恻恻地说着,手中的长鞭蓄势待发。让她去杀了一个少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刚才若非三先生的阻止,这少年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三先生望着虞知离开的方向,瞳孔突然聚焦在私塾外极远的那棵水杉树下。他没有回答绣花大娘子的话,而是说道:“今日起,破甲六品以下若是能够击杀此人者,我放他自由。”

一时间整个私塾寂静无声。

这里的杀手们虽是依靠三先生的庇护,却也是受制于三先生。一旦受制于人,若是想要离开就是难上加难。这些年来,入了三先生账下的杀手很多,皆是因为一时逃难,寻求庇护。可是,能够离开了这座私塾的从未有过。

今日,三先生金口一开。这些杀手们心中已然磨刀霍霍。

可是为何要破甲六品以下?

这样的小子,三先生一根手指就能够将他摁死,却不自己亲自动手?

“我再说一句,破甲六品的人不要去挑衅他,否则我会出手将你们击杀!”

为何?

疑惑......

无声的哗然在众人心中蔓延开来。三先生的话极为通俗易懂,他们却是不明白。破甲六品以下的杀手有十数人,他们自然是幸运的,有了这一次机会。而破甲六品以上的杀手们心中有诸多疑惑也不敢开口询问。

三先生喜欢讲道理,却不喜欢解释道理。因为在这座私塾里,他的话就是道理。

谁会错过这机会呢?谁都不想!

“三先生,为何......”绣花大娘子从未放过一个侮辱她的人,黄发垂髫皆是如此。这一方面,她有一个一视同仁的原则。

话未说完,忽然有一股寒风袭来,正对着私塾门口的远处的那棵水杉树掉落了一下积雪,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空中竟是有飞雪落下。

寒风略过了绣花大娘子,也掠过了三先生,吹进了私塾的大门。

哗!

一滩血落在地上,哗啦啦像突然倾泻的瀑布一样。

一声惨叫,穿透了私塾。好在私塾所在的地方较为偏僻,除了那些杀手们再也无人听见这凄厉的惨叫。

绣花大娘子跪在地上,她的腹部被开了一个大口子,面色煞白。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神是那么近。而敌人在哪里?是刚才的那个少年么?

绝不会是。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跪在地上,周身是一滩鲜血,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悯。

可是,现场无人敢上前一步,只有无尽的沉寂。和绣花大娘子一样,无人知晓是谁驾驭着稀松平常的寒风杀人于无形。或许唯有三先生清楚对方是谁。

“她并不知晓。”

三先生踏出一步,对着空气解释。他的身后突然爆发出一股无尽的气流阻挡再度来袭。

狂乱的风暴和空中裹着些许飞雪的寒风相遇,将其泯灭在半空中。这只是普通的一股风,对方走了么?三先生皱起眉头,目光还是落在远处的那棵水杉树下。

他无法判断,也不敢在贸然出手。否则凭着刚才的那一袭寒风就能够绞杀了整座私塾的杀手。

对峙了许久,或许他只是在和空气对峙,谁又知道呢?

“我再说一次,破甲六品以下的杀手方可袭杀。这是规矩。”三先生转过身看了一眼绣花大娘子的伤口,心中一惊。方才他才明白对方已经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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