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正摆放着十来个散发香气的木桶。

犹豫的民夫随着这阵风,控制不住地跟着走起来,越走越快,最后奔跑起来。

“真的吗?!是真的吗?!”

“真的是真的吗?!”

他们患得患失地跟着那群大汉跑到木桶前,又一次停住脚步。

陈大郎几个和那小吏搭话:“焦谒者,真的不用给钱吗?怎好让殿下破费!”

焦信一脸郁闷:“你都喝进嘴里了还问?”

他是不赞同殿下这个决定的,奈何虽然他是管钱的,也阻止不了殿下。

连桑公都阻止不了,何况是他呢?

见陈大郎几个嘿嘿憨笑,焦信忍不住笑骂道:“一群憨子!也就是殿下心软,你可得好好帮殿下做活!”

陈大郎还在嘿嘿笑,陈二郎一巴掌把大哥拍到一边,认真回答:“那是必然!”

从周围村落来的民夫见有人喝了第一口粥,也再忍不住了,纷纷挤上前去。

焦信不插科打诨了,让侍卫军上前拦住一拥而上的民夫:“排队!殿下吩咐了,要排队,不排队没得吃啊!别挤,每个人都有的!”

喊了四五遍,又让侍卫军走动着喊了几遍,那些民夫才消停下来排起队,一个个叽叽喳喳热火朝天。

焦信抽了抽嘴角,再三叮嘱侍卫军不能让人重复领粥或者抢别人的饭食,转身回郡守府。

在长安的时候,他只需要管理殿下收到的赏赐,这会管理一郡事务,才知道什么是花钱如流水。

特指他们家殿下。

雇佣农人种田,允出去的租金居然是每亩十石!

花钱打造了农具赶春耕、正在打造什么水车滑轮组、还要花钱给征发的徭役放粥……

他又想起抵达苍梧郡时殿下那句“穷了点,没啥大问题”……

焦信一阵头昏目眩:这图的什么啊?

同一时间,桑延年也皱着眉头问楚云歌:“殿下图的是什么?”

一身深青色直裾的少年郎正眉头紧锁地观察一块黄色植物,闻言担忧抬眼:“桑公可是操劳过度?某承诺,不让属民沦落至饿死,此乃践行承诺。”

被·操劳过度·桑延年:“……臣以为、臣以为殿下会放缓速度。”

天知道当初郡守听到楚云歌还有一个月到,而桓亭县的滚刀肉百姓又懒,等终于开始建府时是怎样的鞭子加大棒地催进度。

还因此死了好几个民夫。都是家里穷,吃不到东西又累,生生累死的。

桑延年没想到淮南王不止给了休息时间,还放了午食——这年头平民哪有吃午食的啊!

简单来说,就是这位锦朝第一财政大臣的抠门dna动了。

楚云歌不在意道:“只是些稀粥。吃饱了才有力气为我建府。”

杂粮稀粥确实不值什么钱,但足够让常年被两头剥削粮食的民夫们惊喜。

从不敢置信到习惯了午时有一顿加餐也不过是短短十天。

王府处的民夫热火朝天地干活,也少了麻木,偶尔还会讨论一下午食的稀粥会不会放盐,省下半碗粥还能带回家给妻儿。

而往年缴纳赋税和给蛮越部族的粮食后只能吃些野菜度日的百姓,也可以到郡守府“打申请”以便宜的价格买粮食。

此时已是暮春三月,春汛频发,源源不断的水通过新支起的水车流向广阔的田野。

而桓亭县,也迎来了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

“山神发怒,淹了整个村啊!我的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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