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的朝阳洒在滩涂上,将昨夜的狼藉染成了淡金色。

小旗官张义带着手下的三十多个墩军正在搬运尸体,陆续被找回来的妇人、军户男丁也参与其中,开始收拾晒盐场的残局。

经过清点,昨晚大盘堡损失不小,军屯那边标志性的大水车被烧毁,还有二十几个灌井、三里多长的灌溉渠被毁坏。

晒盐场这边的损失也很大,损失了七千多斤储存待售的海盐,晒盐场的滩涂上到处都是洋洋洒洒的白色海盐,已经跟沙子混在一起,还夹杂着鲜血和杂质,已经不能再卖了。

另外晒盐场上的妇人、军户男丁有十八人被杀,二十多人受伤。各旗墩军有九人战死,二十三人受伤。

相比于财物上面的损失,刘衍最痛心的还是人员伤亡,一夜就战死了九人,受伤的二十三人里面也有两人伤势较重,天还没亮就由一队夜不收运走,用战马驮着前往王家庄救治了,估计不死也要残废。

此时刘衍的心中怒火中烧,张义这边正带人打扫战场,许铭率领剩余的夜不收前往大盘堡通知消息,并且在负责在附近巡逻。

而后刘衍将汪博叫来,说道:“你立即率部返回大盘堡,接替小旗官陈勋,告诉陈勋:立即征调军户青壮和壮妇,再派人去王家庄招募工匠,尽快修复军屯的灌溉设施,再给我修建一座大水车!”

汪博领命出发。

晒盐场还剩下王越、苗绍两旗墩军,此时正在轮流休息警戒,刘衍也跟众墩军坐在滩涂上迎着微风,心中却想起了孙谦临死前所说的话,暗道:“还会有人来找我的麻烦,会是谁?”

刘衍第一个想起来的,便是徐老太爷与刘大煜这一对:“他们又怎会跟孙谦这个私盐贩子搞到一起的?可是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谁跟我有过节?”

“难道是王炆镇!”

刘衍此时已经有些疑心了,猜测会不会是管队官王炆镇想要独占海盐生意,甚至是肥皂生意,所以联络了私盐贩子孙谦来充当自己的“白手套”。

可是刘衍随即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王炆镇最多是有些贪财,人品还是能够保证的。再说以现在的经营模式,王炆镇根本不用花费什么力气,就能按月收入几千、上万两银子,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犯不上暗中与孙谦同谋,弄出这么多条人命来。

这时张义差不多安排好了人手,便走过来说道:“甲长,昨晚还抓获了几个俘虏,现在就关在库房内,甲长是不是去审问一下?”

刘衍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中还有俘虏,连忙起身就走:“你跟我去审问,让人将库房围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片刻之后,刘衍坐在库房内的一把椅子上,五个俘虏全都被麻绳捆绑着,如同猪仔一般倒在地上,不断的扭捏着身体,几人的嘴巴被破布堵住,一直在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在说着什么。

刘衍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用手指了指,张义便上前将其嘴巴里的破布取出,那汉子当即大声吼道:“刘衍!你快放了我,要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刘衍眉头一挑,这个货竟然认得自己,看来是抓到有用的大鱼了。

于是刘衍问道:“你叫什么,你也是孙谦的部下?”

那汉子便是贾教头,此时双眼冒火的瞪着刘衍,怒声说道:“老子才不是孙谦那个混账的部下,要不是孙谦满嘴喷粪,将他那伙盐贩子说得如何如何,还弄来了流贼军中的弓箭、兵刃,说是能踏平这里,老子才不会过来蹚浑水,平白折了十几个兄弟!”

听到这里,刘衍也不禁心中一惊,那个孙谦竟然跟李自成的流贼大军还有关联,便让贾教头详细说来。

却见贾教头冷笑着说道:“哈哈,你想知道?老子偏不说!”

“既然你不说,那就说一说你的姓名和来历。”

“老子贾景涛,别的你也别问了,老子决不会说。只不过念在你刘衍也是一条汉子,所以老子劝你一句,快点将我们几个放了,也许将来你落难的时候,老子还能替你求求情,要不然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贾景涛?”

刘衍微微皱眉,对张义说道:“我好想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挺熟悉的。”

那贾景涛闻言顿时有些慌乱,眼神闪躲的看向一边。

“对了!”

刘衍猛地一拍大腿,说道:“你是徐家的家丁教头!”

贾景涛见状顿时泄了气,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名号这么响,刘衍竟然知道自己!

看着贾景涛的样子,刘衍笑着说道:“哈哈,幸亏那一日跟管队大人喝酒的时候,管队大人提起过一句,要不然今日便要严刑伺候了,等你到了下面,可要好好保佑管队大人官运亨通啊!”

说完刘衍起身便朝外走去,同时还丢下一句话:“他们几个没用了,全都砍了,首级给我装好备用。”

张义一边拔出腰刀,一边舔着嘴唇答应着,眼神凌厉的走向了贾景涛等几个俘虏。

“哎!哎!刘总旗不要啊,你不想知道孙谦和流贼之间的事情吗?我家老太爷收高粱就是为了帮孙谦,用高粱跟流贼换兵刃,他们……,哎?先将刀收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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