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一下达,那些刚刚卸除甲胄不久的突厥将士们,又连忙顶盔掼甲,跨马提刀,开出营门摆开阵势。

整路联军是统一指挥的体系,所以突厥这边一集合,马匪那边自然也不能闲着。众马匪不住吵闹咒骂着,从温暖舒服的被窝里爬出,在营寨外的旷野上站起松散阵型。

近四万大军相隔不到半个时辰,又一次整装列阵,戳在漫天的风雪中发呆。

格尔翰自北营那边策马过来,好奇道:“将军,出什么事儿啦?这回可不是我们鬼盟惹得麻烦吧?”

多伦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水杉城刚才突然有异动,你难道没看见吗?我怀疑他们是想趁乱偷袭答应,所以立刻命令全军戒备。”

“偷袭?”格尔翰愣怔了一下,然后略感诧异的指了指空中的焰火:“额,有这么明目张胆偷袭的吗?”

眼瞅被格尔翰当众揶揄,多伦火气更大了:“圣唐蛮子狡猾多端,不可不防!”

格尔翰见多伦动了怒,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默不作声的陪在联军主帅身边,一起观看烟花表演。

水杉城头上的绚丽焰火,在足足放了半个时辰后,突然又毫无征兆的停止下来。

数万大军望着头顶那片重新变回漆黑状态的夜空,静候了许久功夫,却仍旧没有等来所谓的夜袭。

格尔翰紧绷着面孔,努力忍着笑,看都不敢看旁边的多伦一眼。

多伦则气的心中暗骂,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摆摆手,示意部下传令,全体收兵。

随着号角吹响,突厥战士和鬼盟马匪纷纷调转方向,陆续开拔回营寨,继续睡大头觉。

然而正当他们走了不到一半的时候,水杉城上再起变化!

咚——咚——咚——咚!

几十面圆桌大小的巨型战鼓,在同一时间被奋力擂响。激昂振奋的鼓点声,于旷野之上传出数里远。

鼓点越打越快、越打越密集。

最初的时候,人们还能大约听清点数,可是到了后来,鼓声居然快得混成密密一片,仿佛是在拼命的催促着什么。

多伦与格尔翰二人,此时都被那激荡的战鼓搞得有些心慌意乱。

久经沙场的他们非常清楚,圣唐军这种由慢变快、密如雨落的鼓声,有且只有一个意思——

冲锋!全军冲锋!不顾一切的冲锋!

多伦心中一紧,连忙声嘶力竭的吼道:“变阵!变阵!后队变前队!敌人进攻!”

格尔翰同样也紧张起来,拔出腰间的长刀,高度戒备。

正在陆续回营的联军战士,闻令立刻调整队形,各队兵马转眼挤成一团,人喊马嘶,混乱不堪。

城头上的李江遥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禁感慨:“唉,这时候要是有五千铁骑在手上,那该有多好啊!”

林枫表示同意:“头儿,别说五千了,哪怕只有两千飞马斥候,咱也可以趁对方乱了阵脚,冲出去杀个痛快!”

李江遥无奈的摇摇头:“得啦,咱俩也别光顾着幻想了。去通知大伙儿准备吧,接下来还有好节目呢。”

约么用了一顿饭的功夫,突厥马匪组成的联军,才终于在水杉城外四个方向布阵完毕。

而这个时候,城头上的那些战鼓也非常凑巧的停了下来,一切再次归于宁静。

除了夜空中簇簇飘落的大团雪花,其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震耳的鼓声戛然而止,整齐到令人不禁以为刚才是自己幻听了。

面对如此景象,多伦险些被气得七窍生烟。他知道,自己又被对方给戏耍了一次,当即忍不住指着水杉城一通大骂。

格尔翰同样也感觉挺丢脸,他等着多伦发完飙,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是撤呢?还是继续在这里等?”

“等个屁!”多伦恼羞成怒,吼道:“他们既然不想让老子睡觉,那大家就都别睡!反正现在阵势已经列好了,干脆直接连夜攻城,狠狠教训他们!”

格尔翰看出多伦因为被连番戏弄,此时已经到了丧失理智的边缘,他可不愿在这个时候去触多伦的霉头,闻言只好表示同意。

牛角战号再次吹响,四个方向上的联军大阵,依令同时向前推进。负责登城的部队纷纷下马,举着盾牌、扛着梯子,朝水杉城直逼过去。

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四方大军才各自往前走了不到三百步,忽然之间,对面原本灯火通明的水杉城头,一下子将所有火把同时熄灭,竟然一个都没剩。

本来轮廓清晰分明的城池,立刻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实在令人意外,也把进攻方的将士们都给吓了一跳。不待上司下令,四面的战阵极为默契,同时停住了前进的脚步,仔细留意守军的情况。

今天晚上,怪事层出不穷,突厥马匪联军一直被水杉城牵着鼻子走。经过几番折腾,他们此刻早已失了准主意,再次面对诡异的一幕,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齐齐望向联军帅旗所在的地方,等待着主将多伦大人做出决定。

而这时候的多伦,同样感觉万分尴尬。

接下来该咋办呢?

其实,在突厥各部族的王公大将之中,多伦完全算得上是颇有智谋的那一类人物。从他所率领的部队上,就不难看出这一点。

铁鸽子军团并非黄金族的攻坚部队。相反,他们打仗,靠得是变化多端的策略和灵活机动的战术,利用奔袭骚扰等方式击败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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