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已不如先前那般热烈了,暮色渐浓。

墙那边的女子面向残阳。

霞光铺满了她巴掌大的小脸,细细地描摹精致的眉眼,挺翘的鼻梁,水润的红唇……

楚景昀的视线也不由得跟着描摹。

然而瞄着描着,女子的眼中忽然滚出两行热泪,颤声问道:“老爷,你真的要送我去见官吗?”

那满脸都是泪,不甘心地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脸上,拼命寻找爱意的模样,蓦地闯入了楚景昀的脑海中。

他的心莫名的就是一紧,仿佛被几根细针扎了

一下。

……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楚景昀微微阖眼,再睁开,落在秦九娘身上的视线,不自觉地就柔和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对自己刚才的解释进行补充。

“我从小在军营长大,军中最珍贵的,除了兵马和医药外,就属粮食了,最缺粮的时候,别说掉在地上的食物要捡起来吃掉,就是树皮,我们也吃过。”

所以,他从不浪费任何一粒粮食。

秦九娘还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已经被楚景昀翻了个底朝天。

更加不知道楚景昀用目光描摹过她的眉眼,并且把自己给描摹疼了。

她满脑子就只有楚景昀说的那番话:

——最缺粮的时候,别说掉在地上的食物要捡起来吃掉,就是树皮,我们也吃过。

因为世子爷啃过树皮,吃过没粮的苦,所以他知道粮食有多珍贵!

秦九娘恍然大悟,再看向楚景昀的目光中就充满了敬佩,她由衷地说道:“世子爷,你们太伟大了!你等一下,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说完,也不等楚景昀答话,秦九娘就从扶梯上下来,冲回屋里,在一堆还没有来得及归拢整齐的箱笼中翻找一番,最后摸出了一个小瓷瓶。

她拿着那个小瓷瓶又重新爬上了扶梯。

墙那边,楚景昀果真还站在原地等秦九娘。

见她又爬上了墙头,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瓷瓶朝他挥舞,还说是送给他的,他不免露出好奇的神色。

秦九娘道:“这小瓷瓶里面装的,是我调制的花蜜,只需用两滴,就可以冲泡出一盏香浓的甜饮,冷热皆可。”

主要是这种甜饮它有润嗓子的功效!

世子爷深谙粒粒皆辛苦之道,那碗饺子泼地上了,他都舍不得扔掉!

但是那碗饺子它咸啊,世子爷为了不浪费粮食,硬是咬着皮一口气全吃了,咽喉哪受到了这种蹂躏啊!

听听,他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开始有些沙哑了!

秦九娘钦佩中带着愧疚,担忧起了楚景昀的嗓子。

因为受伤原因,导致味觉嗅觉双双受损,丝毫没有吃出那碗饺子有多咸的世子爷:“……”

……是他的错觉吗,他为何从那女人的神情中,读出了一种名为心虚自责的情绪?

……她在心虚自责什么??

楚景昀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便拧眉望着秦九娘手里的小瓷瓶不说话。

见他这样,秦九娘不免紧张起来,担心他一个大男人喝不惯这种甜甜腻腻的甜饮。

听说男人都不喜欢喝甜饮的。

打小就在军营中长大的世子爷,应该更习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吧?

可是花蜜水是一定要喝的啊,若是不喝的话,等到明天,世子爷怕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怎么行。

秦九娘蹙起两道秀眉,她盯着楚景昀的脸端详了片刻,紧跟着补充道:“世子爷,我观您眼底有血丝,唇色也比常人浅淡,应该是犯了热火之症。”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世子爷的咽喉现在一定很不舒服,有一种被异物卡喉的肿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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