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翡翠共分八大种水,分别是玻璃种、冰种、豆种、糯冰种、糯种、干白种、芙蓉种、金丝种。水种翡翠的“水”就是指它的清晰度,也称“水口”。
我有火眼金睛,不必借助于任何仪器,甚至连普通放大镜都不用,就能看清翡翠的级别。
翡翠的好坏与“种”相关,也与残渣成分相关。
极品翡翠至少要遵循四个基本要求,也就是“种”老、残渣少、粒度分布尺寸匀称、纯度高。
当然,这是基础,而基础之上,就是雕刻刀工与传承来历。
在我看来,这棵“白菜”有问题,是一棵“烂白菜”。
烂白菜吃了能死人,翡翠行里的“烂白菜”,吃了就会倾家荡产。
我对翠浓一见倾心,所以才会故意走进来,看看能否点醒她,别着了别人的道。
“喂,瞎看什么看?这里都是大货,没事别进来瞎溜达……”小朱叫起来,毫不客气地举手指着我。
我点点头,给他一个笑脸。
“这位先生,想要点什么?”翠浓暂时离开桌子,向我这边走来。
一瞬间,我的眼角余光瞥见,小朱和牡丹姐竟然互相递了一个眼色。
这种动作极小,并且是在翠浓背后发生,她不可能看见。
“原来,两个人要做局?”
我马上明白,小朱送翡翠白菜上门,牡丹姐作为大买家后面赶到,表面上是小朱要坑牡丹姐,是最简单粗暴的“杀熟盘”,其实另有玄机。
“我是想看看,有没有一些特殊的老货?”我故意含糊其辞。
汴梁城内,翡翠“老货”肯定是有,但大部分都价格昂贵,并且落入私人藏家手里,不会在市场上流通。
翠浓笑起来,她的笑容太美了,仿佛最干净的玻璃窗上流动着的一滴蜜,透着极致的甜美。
“先生真是好运气,汴梁城内有多少老货,本店还是知道一些。先生开价,我来推荐,一定会让先生满意。”
在古玩这一行里,最忌讳的是以貌取人。
往往那些大买家、大藏家都是以平凡面目出现,一出手就石破天惊,震撼业界。
举个普通例子,京城里最风光的两大收藏家老关爷和少马爷,平时在电视节目里出现,就是灰色唐装加圆口布鞋,没有丝毫亿万富翁的王霸之气,就跟街头巷尾的百姓老大爷一样。
小朱刚刚向我无理吆喝,不过是担心我搅了他的局而已。
翠浓的做生意手法,才是古玩行里的最上乘态度。
“多谢,那我再看看——”
其实,店铺右侧立着一个楸木博古架,但上面的每一层都摆着绿植,大概有四五件翡翠玩物放在绿叶之间,颜色混淆,并不显眼。
翠浓向博古架指了指:“那边几件,还值得一看,当然,是我自己的看法,具体能不能入得了方家的法眼,还请多多指教。”
她站在我面前三步,每次开口,唇齿之间,都有幽香涌出。
那是处子甜香,跟普通的脂粉、香水味道,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翠浓姐,咱还是谈正事,牡丹姐对这棵白菜还算满意,五百,可以正式谈谈了!”
小朱笑嘻嘻地叫了一声,牡丹姐笑起来:“是啊,小朱是熟人,虽然年轻,办事却非常牢靠。翠浓,你做个见证人,我再拿放大镜看两眼,就定下了。”
翠浓回头,走向桌子。
我觉得有些奇怪,在曹门大街这种高档地方,如果这种简单暴力的杀猪局也能玩下去,就太不可思议了。
按照普通玩法,翠浓做中人,负责玩物的真假好坏,一旦牡丹姐带走白菜,发现货不对板,是假货赝品,翠浓就要承担一笔中介赔偿费,大概是总价的两成,也就是一百万。
目前局面,牡丹江和小朱联手,目标就是这一百万。
“好呀,牡丹姐,还是你识货,付款又爽快。不过,小朱,刚刚我说了,你让卖家露露脸,别坏了规矩。牡丹姐虽然有钱,但我们也不能让她吃亏。在谱的东西就怕是贼赃——呵呵呵呵,小朱,咱们是熟人,我有话直说,不要见怪呀?”
翠浓说话不疾不徐,但是句句都说到点子上。
如果小朱不能让卖家出面,这场杀猪局也进行不下去。
当然,卖家一出现,白菜的传承谱系就得说得一清二楚,再想作假,就太难了。
“翠浓姐,不相信我?”小朱叫起来,白嫩的颧骨上泛起了红晕。
这个小子油头粉面,一看就知道擅长跟牡丹姐那一类女人打交道。
翠浓摇摇头:“小朱,这是规矩,曹门大街的规矩不是咱们定的,是汴梁城古玩行祖师爷传下来的,人人都得遵守,破坏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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