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自缢家中,宫中又倾向不明,这几日,日日都有人上门闹事,怒斥我父亲是贪官奸臣,要将臣女姐妹捉去羞辱折磨。

臣女实在不明白,我父亲真是贪官吗?”

她双眸含泪,又长又翘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恨不能扫到魏震心里去。

仿佛被吓坏了,嘴唇微微抿着,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害怕。

魏震的确心软了几分。可一想到她在此处等的是魏泽中,她准备的这番作态,本就是用来面对其他男人的。

魏震心中涌现出更深、更暴戾的怒气和烦躁。

见状,虞兰娇心中凉了一大截。

看来摄政王是不会帮她了。

该死,明明等的是大皇子,好死不死,怎么来了这么个煞神。

听说他最是冷厉残忍,曾在边关坑杀南疆十万士兵,就连皇帝都忌惮他的浑身煞气。

前世三皇子即便登基,也没能扳倒他,反而不情不愿地继续尊他为摄政王。

自己这几斤几两,怎么可能打动他,实在是不自量力。

这个白眼狼,听说他小时候,父亲也是悉心教导过他的,如今他竟对恩师的女儿这般冷面无情!

罢了,整个大周皇室,哪个不是这么心硬如铁。说不定她今日试图让大皇子替她周旋,也不过是白日做梦而已。

思及此,她脸上的红晕一寸一寸褪去,只余仓惶绝望,“我父亲不是奸臣,相反,他大概是太过忠诚,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如今,还要我们三个女儿跟他一起为大周尽忠!”

摄政王神情一冷,脸上满是风雨欲来的危险,“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什么?”

虞兰娇原本刻意放得甜蜜的嗓音,此刻满是心灰意冷的疲惫,唯独一双雾蒙蒙的眼睛亮得惊人。

“我知道父亲每日每夜伏案办公,知道父亲为了黄河水患自掏腰包赈济灾民,知道父亲为了教育皇子面对羞辱依然唾面自干,知道父亲为了替春闱学子伸张正义,硬扛着压力跟陛下作对!

若他是奸臣,这大周整个朝堂上的官员,便都该被凌迟处死!”

方才她垂头分茶时,是那样的朦胧温柔,此刻扬起下巴为父亲申冤时,却又是那样矜贵高傲。

魏震恍惚地想着,难怪她要使出这一招。

似她这样的女子,如果想,可以轻易俘虏任何一个自己想要的男人。

若此刻坐在这里的换成魏泽中,只怕早就被她哄得心动神驰,她提什么要求都要应下了。

便是他自己……

魏震垂落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动了动,可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出声。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你是女子,这些朝堂之事不明白也是对的。

你父亲是忠是奸,自有朝廷来评判。如你这般上蹿下跳,简直是丢尽了贵女的脸面。”

虞兰娇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站起身来。

只是一瞬,她的表情蓦地变了,温柔多情的眼神冷凝,美艳精致的脸仿若结了一层冰霜,只饱满诱人的唇依旧勾着笑。

“是啊,我自然不如摄政王,胸有乾坤,大权在握,什么都明白。可正是不明白,我倒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摄政王。”

魏震再次被这样的虞兰娇给震撼到,一时间没有吭声。

“王爷和朝臣每日都在朝中议事,可细究下来。

我父亲的巍巍官声不值得一议,我虞兰娇姐妹三人的性命不值得一议,我虞家满府冤屈不值得一议。

百姓民生全然被王爷抛在脑后,那朝堂议的是什么?争权夺利?残害忠良?毁尸灭迹?”

“虞兰娇,你疯了,”魏震眼中漫出冷意,“你所说的都是你的家事,普天之下,没有人有义务替虞家善后。”

虞兰娇直视他冷厉的双眸,“王爷说得有理,我的确没有资格强求王爷帮忙。

那么,也请王爷不要再来随意指点我的教养和脸面,更不要管我在勾引谁!”

“虞兰娇!”

魏震脸色难看下来,“你不要冥顽不灵!”

听她这话的意思,若是不能在自己这达到目的,她还要去找魏泽中?

若魏泽中也不行,那她又要去找谁?

冥顽不灵?

虞兰娇嘴角最后一丝笑也收了起来,她缓缓走近魏震,几乎贴上他的身子,冲着他紧绷的侧脸吐气如兰。

“摄政王,您高高在上那么久,是不是连最基本的廉耻都不知为何物了?”

魏震从来没被人这样冒犯过,便是有几分性子,此刻也消磨殆尽。他猛然伸出手掌就要钳住虞兰娇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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