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旭,多吃点山蛤。”

“火旭,多吃点团头鱼。”

“火旭,多吃点月芽菜。”

教习竹喧将自己食盒里的菜肴分一半给火旭,嘴上不时催他多吃。

火旭摸摸脖子,竟神奇的找到了吃断头饭的感觉。

“竹教习,你自己吃,我可不是饭桶。”

竹喧是位女性,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模样不丑,当然······也不怎么好看。

同桌的云熙只顾闷声干饭,忽然咽下满嘴饭菜,苦着脸,冲火旭说起了丧气话:“放开吃,多吃一顿是一顿。”

火旭翻翻白眼,嘴角抽搐。

两丈开外,风凌一人占一桌位,独自用膳。山海捧着食盒,身形飘逸的走过去,在风凌对面笑嘻嘻入座。

“跟屁虫!”这边竹喧噘嘴嘟囔道。

火旭耸动鼻子,闻到了一股子醋味,于是,眉眼间浮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从竹喧脸上移至云熙油亮的额头。

“云教习,您得抓紧啊,否则,山海教习要是成了家,您还单着,那就不好看了。”

脖子僵直,眼神阴郁,喉结一阵滚动,云熙好像噎住了。

“目无尊长!”表情从冷峻过渡到舒缓,只用了一息时间,首席教习面露怜悯之意,不无同情的道:“我要是你,莫说嬉笑,就是吃饭也没胃口,早躲在某个地方安抚悸动的灵魂,或者对天祈祷去了。”

“嘿嘿嘿······”火旭没心没肺的笑。

“诶,火旭,明天竞斗事小,你被铁山击败,顶多受点伤,应该不会致命,关键是······败了之后怎么办?”

拧着眉头,一副操碎了心的样子,竹喧凑近火旭小声道:“快点托萝丝参事去相府说情吧,国相大人素来厚待各宗门,而且······据说,他曾经与你伯父交往甚密。

有国相大人出面交涉,铁代盟主不能不给面子。”

“萝丝参事大概说不动国相吧?”火旭撇下食盒,摸摸油腻的嘴,笑道:“不过,我有办法让国相随我的调子起舞。”

“噗!”云熙喷饭。

竹喧直接僵住,好像真噎着了。

“除了国相,还有宗人府宗正、礼藩院正卿、皇家武道府执事,这些帝国最显赫的要员不能闲着呀,我得为他们找点事做。”火旭自言自语道。

“嗝!”竹喧捂着胸口打个嗝,然后扭头冲云熙耸肩:这孩子病得不轻。

云熙一脸黑线,眉梢都快耷拉到颧骨上了。

一把拉正歪斜得很不像话的下巴,云熙耐着性子道:“礼藩院正卿大人还是算了吧,原因······你懂的。”嘴一咧,觉得自己给一个吹牛少年捧哏,简直是痛不欲生。

“诶!”拍拍后脑勺,火旭从座上弹起,“只想着四府院主官,我居然忘了康靖大帝和皇后,粗心啊!”

“别说了行么!你应该尽量博取萝丝参事的同情,再想想如何让时宫正看你顺眼些,这样比较现实。”云熙压着一肚子邪火,苦口婆心的劝道。

若非看在火旭命运悲催的份上,他绝对会拿这个吹牛吹爆天的少年立威,几巴掌招呼过去,扇得他怀疑人生。

“饱了,去喝口水。”火旭冲四名教习笑笑,慢吞吞走向后门,嘴上念念有词:“我是一只蝴蝶,歇在雨林深处,轻轻扇动翅膀,风暴席卷都城·····”

“哎唷!”一声带着痰音的苦闷哼鸣滚出喉咙,随即目光一滞,云熙直接挺座上了。

此刻,风飖正在楼上用膳,四名教习也急于举办一场“论蚍蜉梦想撼动巨树”的座谈会,火旭正好脱身。

······

头顶正午时分的骄阳,火旭在灌木丛内快速穿行,直奔玄火庐所在地莹山。

小半个时辰后,他越过一条蜿蜒的溪流,钻入茂密的森林之中。

掏出吊坠于颈的一枚翠绿玉符,那是打开玄火庐之门的钥匙,火旭看了又看。

当年他的母亲海伦北征前,将这块玉符亲手穿线,挂在年幼的火旭的脖子上,吩咐他不要让玉符片刻离身,不可示之于人,并说越是实力强大的时候使用它,效果越彰。

那场景,火旭至今还大致记得。

若不是被铁龙、火璟逼到深渊边上,且自己的手掌刚好抵住了它,他怕是想不到玉符的存在,尽管它每天都贴着自己的胸口,沐浴时总在眼皮底下晃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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