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摇曳,格蕾·萝丝如羽毛一般飞起,嗔怪声先于身体掠下:“哟,这身行头不错,你可真敢穿!“

火旭低头看看身上袍服,崭新的蓝袍,胸口还缀有一颗醒目的五芒星,这行头穿在一位十六岁的少年身上,显得格外违和。

“冬试那天,执事先生赠我一大堆袍服,今天我随手挑一件,先试穿看看。”他嘿嘿笑道。

“随手一挑便很准,神啊!”笑语盈盈中,格蕾·萝丝轻盈落地,荡起的官袍袍摆之下,闪过几缕蓝光碎影,凭光影色泽深度,可以看出,她已是八星元爵。

“看来,隐于恶寒谷一带的上官唯待你不错,否则,你不会有这么好的气色。”格蕾·萝丝道。

“阁下猜出了他的身份?”火旭略显讶异的道。

自嘲似的笑笑,格蕾·萝丝颇有怨气的道:“若非古荇河边的那场恶战揭晓了某些秘密,我恐怕至今都蒙在鼓里。”

摸摸下巴,火旭不无尴尬的笑道:“嘿嘿嘿······并非刻意瞒着你啦,第一次进入恶寒谷时,出谷后,我一直犹豫着是否将他的身份告诉你,你若追问下去,我定会以实相告。”

“不重要。”格蕾·萝丝淡淡道:“想必上官唯对你就像对待上官青云一样亲,甚至视你为上官宗异姓后人,你替他保守秘密,应该的。”

上官青云?这你也知道!火旭心念电转,又瞬间释然,以格蕾·萝丝的眼力劲,只要她感兴趣,瞧出这组并不复杂的人物关系实属轻而易举。

“时局纷乱,朝野上下,无数强者都在抱团以求自保,现在多好,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你有恩于上官青云,上官先生、柳院长乃至云洛九叟自会投桃报李,危急关头必将成为你强大的近援。”火旭笑道。

“我承认,你是个有心之人。”格蕾·萝丝消了气,缓声道:“上官唯放你出恶寒谷,就不担心你远走高飞,陷入险境?”

“不会。”火旭平静的道:“出谷前,我说过,不必管我,我回谷便回谷,不回便是另有要事,他对我的处世能力有信心。”

“那万一呢?万一你身处险境,他和柳参事会出谷搭救么?”格蕾·萝丝又问道。

“应该不会,眼下天下大势并不明朗,大家既然分开,便该各自安好,彼此牵挂往往于事无补,反倒互相连累。”火旭实话实说道。

临行前,他曾反复告诫上官先生别草率出谷,待柳院长回来后,从此蛰伏不动,为了说服倔强的老头,他甚至拿上官青云的安危说事,当时上官唯嘴上不乐意,但过后多半会依言行事。

格蕾·萝丝久久沉默,遥望宫城方向,眸中似有风云翻卷。

双手负后,她徐徐道:“除了突然失踪的璇玑阁和无人问津的五氏盟,如今都城其他宗门尽归于礼藩院正卿古蔺·浩波门下,所以,布控强者陆续撤离,洛菲城郊外复归宁静。

然而,洛菲城内好戏连台,那里可比郊外热闹,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跑到郊外见你一面,毕竟,往后我自己是生是死,皆由天定!”

“此话怎讲?”火旭连忙问道。

“在我出城时,大批强者暗中包围了南宫家族居所,唉,南宫家在劫难逃啊!”说这话时,格蕾·萝丝只露出些许忧色,却不像昔日那样,对国相莫斯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大火这么快就烧到莫斯头上了?火旭微微一惊,很快明白了莫斯约见上官唯的真实动机!

威逼利诱之下,南宫家族如何权衡取舍并不重要,甚至他们的生死存亡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家族明面上投靠了国相莫斯,若他们最后被古蔺·浩波成功收编,或者他们誓死不受胁迫,终遭覆灭,那么,莫斯的影响力势必直线下降,其门下势力也将纷纷改投其它门庭。

莫斯输不起,然而,他可打的底牌不多,极力挑动上官唯主动现身找古蔺·浩波的麻烦,以解南宫家族之围,无疑成了莫斯最大的底牌。

但上官唯不是莽夫,听闻上官青云在冬试现场历险消息后,即便不怀疑莫斯的人品,为了上官宗仅存后人的安危着想,他也不会草率行事。

那么,一旦上官唯不为所动,莫斯还有什么底牌可打?

忽然,火旭脑中浮起一道异常模糊而又非常糟糕的预感。

“萝丝参事,我随你回城!”

······

数百名强者围堵南宫少年竞斗馆和南宫浦院两日两夜,此事震动都城,以南宫居所——浦院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内,都人悉数远遁。

纵横交错的街巷,重重叠叠的楼宇,皆被死一般的沉静气息笼罩。

轰!

清晨第一缕阳光捎来末日般的异象,一片夺目的蓝色光雾沉下,闷响声中,恍如经历了一次控制无比精准的定向爆破作业,享誉洛菲城近百年的南宫少年竞斗馆应声崩塌,顷刻间化作一片废墟,连烟尘都未能扬起一缕。

“贼子,毁我基业,尔等欺人太甚!”

大约两百米远处,顶着暴喝声,南宫措掠出浦院,越过高高的牌楼,一双怒目瞬间锁定了六道人影。

废墟一侧,空布道、全为利······映于晨阳下的六副熟悉面孔,冷漠而又决绝。

六道人影齐晃,一束六人合力挥出的蓝光刺穿疏林的幽暗,直奔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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