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宁从洛阳外的水道潜入洛阳城时已经是深夜了,街上除了打更的人都足不出户,洛阳城百姓家里现在都是挨家挨户房门紧闭,不过还好她认识去萧府的路。

一路摸着过去,却看到萧府外面戒备森严,比自己当时离开的时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寒宁绕是洛阳城的局外人此时也看得明白,这些人根本不像是来看守萧府的,这个阵仗倒像是来看压萧策的。

来之前她也曾经听公子说过洛阳城内的局势,这是没有想到他们萧氏的人会这么对待萧策。

不过现在她有李昭的军令在身,得尽快见到萧策,眼下这个局势,想来是没办法走正门,李寒宁看了一眼一旁的边墙。

周围四下无人,就从这里过吧。

如果今夜府内的人把守松一些,她单是凭着轻功也能顺利找到萧策。

这边正厅萧策还未休息,他府上所养的军师宁玉也和他一起被软禁在府上,不过两个人都没有被软禁的意思,夜晚还挑着烛光正在你一子我一子的下棋。

宁玉转眼很快又落下一子,两人在棋局之上平分秋色,每次对一看的都是谁运气更好一些,至于这一局萧策差他半子,但局势步步紧逼,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棋局如战场。

宁玉看着不动声色正在落子的萧策开口道:“说来二公子被困在府上已有六日,前几日就连昭月公主想见你都被大公子派来的那些人拦了回去。”

外有朝廷大军压境要清缴洛阳,内有几个兄弟对他的兵权虎视眈眈,有诸多文臣不满他一个人独揽功绩,想来他们这偌大的洛阳城额内也就只有萧策有这么好的心性,在这个时候还沉得住气。

萧策心里对棋局已有对策,手里轻捻着黑子又落一局。

反而是萧策开口劝解着对面坐着的宁玉:“军事莫要着急,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几日之内,早晚还有我们带兵打仗的时候。”

对于他们二公子,宁玉自然是相信的,只是眼下他们大公子已经派了所有的近卫看守这里,别说是送个信出去了,就是他们妹妹昭月想见萧策一面都难。

除非洛阳城守军再次大败,否则洛阳王很难再用他的二公子再次换下他的大儿子来。

宁玉闻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边落下白子一边开口问道:“那二公子口中说的变数可是来自长安?”

想来想去,他们大公子萧晟这几日连吃败仗一定是固守城池不会再轻易冒进,而朝廷守军那边也不敢强攻洛阳城墙,定是原地驻扎,好让长途奔波,又经连几番恶战的士兵休养生息,也就是说两遍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决一胜负,可萧策偏偏说会有变数。

萧策轻轻摇了摇头:“我说的变数不是来自长安,而是来自淮安。”

宁玉听到萧策提到的这个地方,不禁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淮安?”

宁玉看向棋盘对面的公子,看他的神情不像是有假。

如今的淮安城之主便是李昭。

萧策和李昭说来从前倒是有一些渊源,当年他们这位二公子萧策在长安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与李昭也就见过匆匆数面,那李昭虽然有些本事但也是年纪轻轻刚成为淮安城之主,让他稳定城内的情况尚且不容易,会在这个时候派兵来解洛阳城之围吗?

萧策垂下眼眸,一旁点在书案上的烛火映在棋盘上,萧策的目光正落在那烛影之上:

“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来的,如今洛阳对于淮安是唇亡齿寒,就算他与我萧家从前没有太深的渊源,他此时此刻也不可能坐视朝廷来踏平洛阳城。”

因为如此,朝廷下一个目标就是淮安。

可就算是如此,宁玉也有他不得不担心的地方,他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说道:

“可是公子有没有想过,就算是淮安城,就算是李昭他肯派人过来,来到这里也需几日。”

然而眼下军情紧急。

淮安城守军已经许久未打过仗,千里迢迢来到洛阳城若是他们守军不知道反而会让他们先独自对上朝廷的兵马,更何况两军从来没有合作过,未必能是朝廷的对手。

萧策却尤为镇定地又落一子,不动声色的将棋盘一角的局势又搬了回来:

“他只要一人过来足矣。”

宁玉听着有些讶然:“李昭一人?”不带淮安城数万守军?

萧策轻轻点了点头:“对,父兄让我在长安待过一年,那时便知李府一直在未雨绸缪,他们分宗一脉百余年来一直居住在洛阳城外,对于这座城的局势布局,如果真上心的话,恐怕要比我们萧家更要熟悉。”

萧策抬头看向面前的宁玉解释道:“我将主帅的位置让给大哥,也是想要逼出李府留给李昭关于洛阳城的安排,李昭如今在淮安起事,将来或许会成为我洛阳城的劲敌,如此,这些东西留在他身上,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于心不安。”

倒不如在还是朋友的时候就让他交出来,否则将来有一日洛阳要是要动淮安会成为威胁他们萧家的一记冷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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