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舟这才知道为什么陆长风没有跟着随军出征。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他望着面前不远处的江面,白雾正渐渐蒙在江面上。

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这场仗的结局,但他舍不得南疆,就算是输了,他也宁死不降。

梁舟的手很快抚上了腰间的佩剑,对着一旁的人道:

“带上所有的近卫军,随我一同迎敌。”

*

这边李寒宁也随军到了岸上,只不过萧策先走了一步,李寒宁看着他的背影并没有跟上。

一旁的侍卫注意到了这点有些犹豫,他原本就是被萧策派来保护李寒宁的。

“陛下就在前面,李将军你——”

李寒宁听着他说话的声音看了过来,那士族便也不敢再言。

李寒宁道:“你去保护陛下吧,我这里不需要人。”

那士兵看上去明显神色犹豫:“可是——”

万一后面萧策怪罪起来,只怕他担待不起。

“你放心,他不会怪你的。”

“是。”

李寒宁将马绳勒到一边,策马一人向着小径疾驰而去。

说来也奇怪,她明明是第一次来南疆,可这一路上自从上岸了以后,总是觉得自己对这里的一切莫名熟悉。

这边梁舟被困在山野谷地里,身边的人死的死走散的走散,周围的近卫也就剩下了,不到十余个,四周的高地之上,都是来回匆忙的马蹄声,眼下他们就着夜色,看不清楚谷底的情况,但被困在谷底的这些人心里都清楚,天一亮一切便都明了了。

萧策的人应该都围在外面,他们几乎没有机会能活着杀出去。

梁舟身上穿的铠甲已经在交战中划破了许多处,身上和脸上都是看不清的血污,头发也狼狈地散落下来,只能勉强通过那一身白色的铠甲辨别出其身份,此刻的他握着手的剑也已经握不稳了。

梁舟看着谷口的方向沉沉叹了一口气:“你们走吧,萧策下过令,不杀南疆降卒,你们家里都有要等着你们回去的人,事已至此,你们不必陪着我白白丢了性命。”

他身后的那几些士兵听见这句话,立刻便慌了神。

“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等愿意誓死追随将军,绝不丢下将军一个人。”

李寒宁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心里倒是很佩服这些人,到了这个时候也对他们的将军忠心耿耿。

梁舟一个人面色沉着的走在了最前面,见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下一刻便提剑向自己的脖颈划去。

李寒宁脚下轻功一点上前,可她现在手里面没有能阻止梁舟这一剑的兵器,周围的树枝都是枯木,也根本挡不住他手里面的利剑,于是情急之下只能用自己的手抓住了剑身,虽然顺着剑势躲了半步,但仍不免划伤了手掌,不过片刻,鲜血便顺着剑身滴了下来,落在地上。

身后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纷纷喊了一声:

“梁舟将军!将军!”

意料之中的结果并没有发生,梁舟这会才睁开眼,看清楚了阻止他自尽的人到底是谁。

他也有一些差异:“李寒宁?”

这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这里,李寒宁是孤身前来。

梁舟放下了手里的剑,他身后的那些士兵自然看清楚了,来的人是敌人,立刻就要上前保护梁舟,只不过梁舟看着忽然出现的李寒宁手一抬,他们只能站在原地不敢动。

李寒宁单人快马赶了许久才终于先大军一步找到这里,打量了梁舟一眼:“洛阳一别许久未见,梁将军今日看起来可要比那日狼狈了许多。”

成王败寇,梁舟当然清楚在等着他的到底是什么苦笑了一声,丢下了手里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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