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三郎要去哪里?”

“不知你还抱着我腿?”

杨乙听了倒认起真来:“那,三郎究竟是要去哪里?”

李丹转向卫雄:“你说哩?”

“三郎可是要去昭毅将军府砸门?”

“错!”李丹冷笑:“我要家去。”

大伙儿一听面面相觑,渐渐便放了手。刘二埋怨道:

“你看你们,也不听清楚便冲上来,我还以为出了多大事情。三郎要家去值得什么大惊小怪?”

话音刚落,李丹不知怎么身子一抖摆脱了众人,“托”地跳出圈外,又一拧身人便到了街心,高声道:

“我呵,家去取了棍棒,劫囚车去也!尔等都立住,谁也不许跟来!”说罢拉开两腿便跑。

卫雄在后头叫:“三郎,缇骑已然启程,你怕是追不上啦!”李丹也不理睬,只管一路狂奔而去。

老管家李朴正背着手在门口盯着人洒扫,忽然觉得背后一阵风,回头往里面瞧,只来得及看到个背影。

“那是谁呀?”他问正站在门边发愣的修二。

“呃,好像是三郎。”修二呲牙谄媚地躬身回答:“咱这府里,能跑这么快的也只有三郎呀。”

李丹这时候正站在自家院门外发愣,踌躇着自己该先做哪件事。

从卫雄的话里看,大伯、母亲和三叔不声不响已经定下了析产的事情,而且连二房分家的事今天下午都弄妥了。

县里办事从来慢悠悠地,这次倒快!不过李丹没功夫琢磨为什么这么快,他在想这事要不要告诉姨娘知道。

正想着,忽然门开了。贝喜端着盆水出来泼在巷道的石子面上。转眼看到他,笑道:“咦,哥儿怎么不进去?刚姨娘还在问……。”

“嘘!”李丹伸出根手指做噤声状,然后招她过来,轻声吩咐:“你去将我的铁棒取来,我要出城一趟。”

“这么晚出城?”贝喜抬头看看天色。

这时李丹才注意到夕阳正把半边天光染得通红,自己再不走赶上关城门就走不脱了。至于析产的事,明日再说吧。

“姨娘交代我的事要出城才行,今晚有人来找,就说我吃酒着了些寒气,已经烫过脚先睡下了。”

贝喜应了,悄悄进去,费力地将门后那条两头包裹铁皮的齐眉棍扛了出来递给李丹,轻声嘱咐说:“哥儿你小心,出门莫惹祸呵!”

“知道了。”李丹拎着棍子正要走,想想还是留下句话比较好,便告诉贝喜今天卫雄所说的析产和二房分家之事,然后叮咛:

“你把这话告诉姨娘,再转告她我正在城外踅摸一处庄子,等找好地方咱们就搬出去住,不在这里受这劳什子气了!

告诉她以静制动,现在莫去招惹前院就是。”

“天呀,前院真要赶咱们出去?那、那三郎你不在,姨娘可怎么办?”贝喜着急地跺脚。

李丹想了下,笑笑:“我很快回来,再说姨娘的本事应付这事并不难。你只管告诉她,请她安心!”

说完跑了几步,又回身挥挥手,然后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但是李丹不可能扛着棍子从正门大模大样出去,他先到后面找些布条缠裹了棍子两头,让它看上去就像条扁担,才由墙头翻出,朝着水门急行。

为什么是水门呢?余干的南门叫德胜门,是过余水往贵溪的陆路。东门也叫余丰门,是往万年的,缇骑更不可能走。

北面的彭泽门往饶州府城鄱阳。要去南昌府,唯有走临着东山码头的水门——也叫东山门。

从这里上船走水路经龙津入信江、在武阳溪的塘南渡上岸,再由陆路前往。

这是最快捷、省力并且安全的。其它都不该是缇骑的选择。

他步子很快,赶到水门码头时拦住个熟识的什长,问:“可曾见到两个穿红衣的骑士?”

“三郎呵,今天有空来南城作甚?”那什长才说了一句,注意到他面上甚急的样子,赶紧换了正经口吻道:

“刚刚他们一直在这里找去南昌的船,我记得……好像是去城外戊字码头了。有辆牛车,还有四名公差跟着……。”

李丹没心思听他说完,叫声“多谢”便急急忙忙往城外跑。

原来这东山门兼有水、陆两门。水门也叫水关,有三个拱圈门,夜间放下木栅挡住。

进来是水闸和收税的闸关,过了闸关里面一个小泊头,周围是一圈城墙。

从左往右排着从甲到戊字五座内码头。缴过税的船在内码头可以过夜,卸货、载货或者下船采购补给。

不交税的船只好在城外湖边的临时性码头停靠,也是从甲到戊五座。

因为不方便补给和装载货物,在这里停靠的大多是载客船只,且靠近城墙五十步便不许过夜,晚上必须移船到更远处停泊。

真正的东山门实际是水关旁边的陆门,在外面下船的客人可以步行或乘马车、轿子从此门通过,进入城内。

门洞并不宽大,刚够两辆马车并排而行。

相距五丈远是本朝立国后加修的一圈瓮城墙,瓮城门朝东临着湖水却更窄,马车只好出去一辆才能再进来一辆。

外戊字码头离着城门最远,李丹向南跑出去五十丈远,才看到那码头。

码头上停靠着一条官船和一条沙船,有个差役模样的人正牵着一匹马从踏板上走下沙船船舱。

另一边可以看到似乎是女眷正在上传,岸上还有差役挑着行李担儿。

有两个挎刀之人正在岸边说话,见他疾步过来立即喝道:“什么人?钦犯家眷在此,闲人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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