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泽特一直都是个可悲的人。
她对自己拥有的东西很在意,从一开始就害怕真正失去什么,但就是这样的她,迄今为止的人生却一直都在失去,甚至从未真正拥有过重要的东西。
她小时候就因为害怕失去从而无法很好的享受童年,导致她的童年最大的回忆便是家里的书房当中所记载的,关于库·丘林的英雄故事。
而这样的童年便是她悲惨人生的开始。
因为她非常热衷于库·丘林的事迹,所以她喜欢库·丘林那种洒脱而自由的生活态度,也向往那种属于英雄的风光和冒险,可偏偏她所在的,位于爱尔兰的古老魔道家族一直维持着避世不出的理念。
所以巴泽特在十五岁的时候就真正明白了,家族给自己带来的绝非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也就是这一年,十五岁的巴泽特打破了家族的传统,不顾双亲的阻止孤身一人来到了魔术协会。
乍听起来这仿佛是一段英雄史诗的开始。
实际她来到了魔术协会以后也的确受到了魔术协会这边的热烈欢迎。
这一度让巴泽特觉得自己的出走可能是自己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但奈何这些都是假的。
魔术协会对她的态度不过是形式的礼貌,实际魔术协会只是把她作为稀有魔术的活标本处理而已,赋予的位阶也是怪物聚集的祭位。
然后离开了家族庇护的巴泽特也从那一刻开始明白了家族在那被自己所不喜欢的繁琐规则与传统之下,到底给自己带来了什么。
来到了魔术协会的巴泽特所体会到的不是英雄的风光与冒险,反倒是生活的艰苦与不易。
那时的她就连居住的地方也没有,温饱也无法维持,收入问题更是一个比她小时候幻想中最厉害的怪物还要更加可怕的难关。
这就让巴泽特陷入了一个怪圈。
她为了不和家族里的其他人一样与人群融入一体,过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普通生活而出走,然后如今她又为了踏英雄道路的第一关,也就是解决个人温饱问题,而过了比家族里的其他人更加劳累,辛苦,也更加普通的日子。
体会到了艰辛的巴泽特外出后第一次怀念起了自己那古板但却安稳的家。
英雄的幻想就这样在少女的成长当中被打碎了。
但她不愿就这样狼狈的回去,也没法儿这样狼狈的回去。
在她的预想当中自己就算要回去,那么也应该是披着写满了风光与荣耀的披风而归,让家族里的人夹道欢迎,并以自己为傲,绝不是狼狈的一路要饭要到家里。
而且她就算要饭要到了家里,那么曾经打破了家族传统的她在带不回任何利益的情况下也不会再被家族所接纳。
因此为了总有一天出人头地,巴泽特接受了封印指定执行者的职务,以此累积实绩和名声。
她的魔术本就适合战斗,外加从小幻想英雄生活的她也不排斥战斗,这就让她逐渐被认定为是历代以来最强的封印指定执行者之一。
而这样的评价所带来的就是
被那些自认正统,一心追求根源的魔术师鄙夷的称作‘猎狗’,‘魔术使’。
还有越发繁重,危险的工作。
这样的自己出人头地了吗?
巴泽特自己也没有答案。
因为那个曾经害怕失去而躲在书房里看库·丘林故事,然后向往英雄的小女孩已经死了,并且因为她的死亡巴泽特失去了梦想也失去了笑容。
因为那个曾经害怕丢掉梦想而反抗家族,反抗命运的十五岁少女也已经死了,并且因为她的死亡巴泽特失去了家族也失去了天真。
乃至就连曾经为了生活而拼搏,已经认识到生活的艰苦,但是仍然敢对生活破口大骂的破落魔术师都死了,并且因为她的死亡而越发感到疲惫的巴泽特失去了年轻时的热血与坚持。
就这样,向往英雄的风光与冒险的她,拼命反抗,付出努力......最终就过了和家族里的其他人,一模一样的,好像是齿轮一样平凡且不起眼的生活。
在这个过程中她几乎把自己曾认为重要的一切都给丢掉了。
或许当初不从家里离开,反而还不会失去这么多吧?
这个问题巴泽特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她就连这种疑惑都逐渐不会有了。
接取任务,执行任务,完成任务...那段时间的巴泽特就这样如齿轮,如机器一样的活着。
直到她遇见那个名为言峰绮礼的男人。
巴泽特在六年前接到任务,处理一名企图利用尸体再现灵魂的魔术师,然而行动失败同伴丧生,就是那个时候,她遇到了作为教会的代行者来执行同样的任务、而且同样死光同伴的言峰绮礼。
最终此事以巴泽特和言峰绮礼私下联手而终结,魔术师被杀死,尸体被魔术协会回收,从而两人存活并各自完成任务。
其后他们两个因任务而多次碰面,并且都默契的没有把他们私下里的事情报给组织。
那个时候一直活的浑浑噩噩的巴泽特终于又开始思考,她仿佛再一次拥有了重要的东西——那是名为‘朋友’的宝贵财富。
所以在第五次圣杯战争的时候,因为身为监督的言峰绮礼推荐她参加,她就毫不犹豫的来到了冬木市。
巴泽特是非常信任言峰绮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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