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朝南眺望,朝霞璀璨,五色交辉,高隆村就在脚下,被那池水分成阴阳两鱼,又衍生出八个粉墙灰瓦的巷子,向远处蜿蜒。村子的东南方是重重叠叠的群山,西北方也是峰峦林立,村落正在群山合抱之中。

魏先生指点着东南方连绵起伏的山峦,问道:“诸葛先生,这座山恐怕不是砚山了?”

诸葛伯均道:“这是翠屏山,西北方才是砚山。”

魏先生连声赞道:“翠屏山,这名字起得好。以山为屏,贵村的风水真真高明,不愧是高人所建。“

王恒心道,以前听魏先生说宅前玉带围腰,宅后福山为靠,方才是好风水。这山是有靠了,高隆村里那一池湖水是人工所挖,美则美矣,还算不得上佳。

诸葛伯均指着村口牌坊,向西曲折至快接近砚山山隘处的第三家宅院,道:“诸位先看一下,这便是你们想要去的宅院,我之所以带诸位前来八卦台,也是表示诚意,咱们诸葛氏忠义传家,县衙办案,咱们村子里必然全力襄助。”

“好好好,诸葛先生果然是名门之后的风范,咱们自然得仰仗先生。”魏先生诚心诚意地谢过,一揖到底。

“咱们这便前去。”诸葛伯均问道:“这所房屋的主人姓张,不知他家同县衙甚么事务有关碍了?”

魏先生沉吟片刻,道:“现在只是有所怀疑,我瞧一瞧再跟先生分说分说。”

从八卦台下山,仍由诸葛岘带路,穿梭于奇石古松,悬泉瀑布,王才目光不敢稍离诸葛岘左右,可以断定的是已不是来时的路。

“六员外,你们村子的路,我怕是住半年都摸不清方向。”王才嘟囔道。

诸葛岘戏谑道:”小才哥,你住一辈子也找不全路。”

王才闻言嗤笑道:“那你太小看我了,难道我不能处处志之,纵一年不成,两年,三年呢。”

诸葛岘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怕还是不成。”

王恒一直在听他们对话,猛然想通一点,背心冒出冷意来。

这个村落,甚么人能走在甚么闾巷,有等级规定,有宗法限制,诸葛村长他们掌握着八阵图的机密,他们让村民了解村子是甚么模样,村子就是甚么模样。

如此一来,就是穷尽一生,看到的也只是宗族长老他们让你看到的,又哪里能知晓村子全貌呢。

诸葛岘这个小孩子,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这些呢?

也不知穿过几条巷陌,青石板路渐渐荒芜起来,零落的黄叶飘得满地都是,房舍墙面污秽不堪。同一个村落,原来也不都是一样的干净整洁。

终于诸葛岘停在一座破旧的宅院前,宅院的屋顶快要坍塌的样子,长满了青灰色的瓦松,院门斑驳,扣环上蒙着一层灰尘。

诸葛岘上前叩门,喊道:“哑公公,哑公公,村长来了。”

魏先生见屋舍颓败,扣环振动时,颇有一种担忧,怕大门将要给震倒了。

不久,有个老仆探出头来,见是诸葛岘一行人,慌忙把门闩拔了,将正门大开,微微屈身侍立在一旁。

魏先生注意到他身上的衣衫,裤外系着褪色的围裙,古旧得叫不出名称。

诸葛岘对老仆道:“哑公公,你家张大姑娘可是还在庵里?”

老仆点点头。

诸葛岘道:“因与县里一桩要案有些关联,今儿村长陪同县衙的大人,来瞧一瞧你家的宅院。”

那老仆似有些惊愕,随即躬身请众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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