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者皆大笑,月亭闷声赶车,他似乎想到什么,却又闭口不言。

王恒猜到了他的心意,便道:“案子查到这里,与我大兄玉辰公子必然有关,愈是看起来千丝万缕,便越是要查清楚。”

月亭怅然道:“听上去似乎是孙举人把已经病死的族女户帖给了辰玉公子,辰玉公子把兰姑的户帖预备给惠云师傅用,现在惠云师傅也死了,就用不上了。案件的关键在于兰姑的户帖给惠云师傅作甚么用?知道这点,怕是案子就破了。”

回程费时比较久,在东门进城时,碰到了大队官兵盘查,还是在搜查劫狱的那伙人。

王才压低声音道:“衙门的做派真是不敢恭维,昨儿劫的人,要是化整为零出城,快马加鞭的,现在杭州府都到了,衙门竟还在城门口盘查,真真笑煞我也。”

王恒困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衙门的捕快也是虚张声势,并不想真的找到那群劫匪。”

月亭愕然道:“那个神秘教派手眼通天啊。”

想到被那伙神叨叨的人抓住险些没命,众人顿觉头皮一紧,寒毛都竖起来了。

回到王家大宅尚不很晚,落日熔金,夕照余晖脉脉。

三人分作两拨,各自回到自己的住所。

王恒连日来狼奔豕突的,也不得闲好好看看书写字,便磨了一缸墨,刚刚写了五十个大字,小丫头来传话朱夫人请他一起用饭,便欣然去了抱厦厅。

朱夫人向来三两日招他用饭一次,也并无甚么要紧的事体要交待,不过是说会儿话。王恒人还算识趣,年尚未及冠,朱夫人待他很亲切。

见饭桌上有一道酱鸭,一道熏鱼,王恒便知是特意给他加的菜,朱夫人口味清淡,天热仅用些时令鲜蔬。

饭用罢,朱夫人知他今日去了浏河老宅,随口问了问族老们近况。

王恒说道:“三叔公脑子糊涂得很,问今儿是嘉靖几年,他当年考取秀才的告身无论如何找不到了,让他怎么去南京参加秋闱,急起来哭一场笑一场的。”

这些话其实是上一次回到浏河老宅说的,但是三叔公的记性时好时坏的,也无人当真。

朱夫人笑道:“他老人家七十五了,秋闱得要抬着去。”

王恒再道:“七叔婆一心一意要做媒,做她娘家琼溪镇赵皇亲的独生女。”

朱夫人诧异道:“本朝朱天子,哪来的赵皇亲?”

王恒道:“前朝的,南宋皇亲。”

朱夫人更是笑岔了气。

王恒道:“七叔婆说的,皇亲虽是过了气,万贯家财却是实打实的,上等的水田一千亩,桑田七百亩,酒作行,生丝店,年年乡里会头都是他家做,在琼溪镇上简直是横着走。我便推脱,上面还有几个哥哥未曾婚配,抢在哥哥们之前做亲,实在不合礼数。”

朱夫人点头道:“攀亲还得是耕读人家的姑娘,闺女品格好就行,哪里能贪图别人的家当。”

显然,朱夫人对这样的家常闲话很感兴趣。普通人和普通人在一起,才有话题。

大兄十八岁就考取了解元,同伯父大人一样,是智力超群的人物,昙阳道人,应该也是吧。

“摇一橹来札一绷,沿河两岸好花棚。好花落在中舱里呀,野蔷薇花落在后艄棚。”想到昙阳道人,王恒脑海里无端回响起这一曲山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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