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伊人在心里盘算开了:昨天李婶子和金宝哥带着孩子们采的九灯莲不少,剥下瓜子的话应该有个五十斤,但卖给酒楼要精挑细选,个头小的,空壳、瘪磕、软壳的都不能要,这样一来,至少要去个十斤。湿瓜子炒熟还会蒸发掉一些水分,一般十斤的生瓜子也就出个七八斤熟瓜子…
这么算下来,家里的存货也就只能出三十斤的熟瓜子,至少还得要个三十斤生瓜子呢!自己和李婶子还得负责炒制,现去采恐怕不得闲…
她盘算了一路,快到家时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原主小时候的玩伴,秋桂芬。
宋家庄往前倒四代,或许大多都是宋姓,但近年间外姓逐渐多了起来。秋桂芬和原主年龄相仿,是从南方逃荒来的。当时她父母带着三个孩子,老大来时就病重了,那肚子大得跟女子怀胎一样,没多久就夭折了。老三最小,桂芬她娘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自然也没奶,老三没多久也饿死了。后来倒是又生了四个男孩儿,家穷,好不容易养活大了,现在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外来户不能分地,秋家只能在春种秋收,地里忙的时候给别人家打点短工,挣点生活费。农闲时,桂芬爹也去码头或者应官府的征召修城墙、水渠。桂芬娘绣活做得好,要不是夜里灯油费钱,她能日夜不停的绣。
长年累月下来,家里没见富裕,桂芬爹的身体却是累坏了,五年前就去世了。桂芬娘绣活做多了,眼睛也不好。家里别说嫁妆了,就是吃顿饱饭都费劲,任桂芬绣活做得再好,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桂芬十八岁那年,正好村正宋山丧了妻,宋山娘给他续玄,这才娶了桂芬。
宋山这人为人正派,说起来也是宋伊人的族叔,只是关系有些远了。他丧妻时已经年近四十,本不想再续玄,但耐不住老娘寻死觅活地逼迫,也考虑到家里的孩子。老大宋大林已经二十,是个儿子且已成家,倒是不碍事。但老二老三都是女孩,一个十七,一个才十三,正是需要母亲管教说亲的年纪。最后由母亲做主,娶了家贫性格也好拿捏的秋桂芬。
桂芬十八便成了人家后娘,继子比她还大三岁,两个继女一个与她年岁相仿,一个没比她小几岁。她本就是腼腆的性格,继子继女又不好相与,虽然已经相继生下一对龙凤胎和一个小儿子,但日子依旧艰难。
宋伊人快步往村正家走去,刚进院门儿就听见里边的哭声和叫骂。
“小丫头片子充什么大,我老子就我一个儿子,家里啥不是我的,村正的位置都是我的!”宋伊人听着像是宋大忠,接着就是杯碗摔碎的声音。
“哥,会不会在西厢房?西厢老是锁着门儿!”宋伊人对村正家的两个姑娘不熟,不知说话的是哪个。只听见伴随着二人说话,有女人呜呜咽咽的哭声。
宋山家是宋家庄最气派、最大的房子了,前后共五间房,前边正房是厅堂和宋山、秋桂芬两口子的卧房。左右带着东西厢房,宋二花和宋三玉一起住在西厢。宋大林和媳妇儿夏氏住在后边两间房。
“娘,大哥为什么要翻我们家?”一道稚嫩的童音传出来。
“什么你家?这是我家,小野种!”男声呵斥道。
“哇...娘...”两个孩子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宋伊人已经走到堂屋门口,正好撞见夺门而出的宋家兄妹,她为了避免被撞到肚子,伸手一挡,不料却直接把宋二花推倒在地了。
“哎呦!”宋大花一下仰倒,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哥,这贱人找帮手?”回头指着秋桂芬说道。
宋伊人打量了下屋内,秋桂芬跌坐在地上,期期艾艾的掉眼泪。身后站着两个孩子,看年龄应该那对龙凤胎,哇哇大哭着。她心里不由得泛起怒火:这宋家兄妹,欺负女人孩子算什么本事!
“你瞅你往那一站,比你二舅姥爷长了赖的秃脑瓜子都膈应人,桂芬还用找帮手?癞蛤蟆看见你都得绕路!”宋伊人开口就怼宋大花。
“你...你...”宋大花指着宋伊人的脸,半天没说出话来。
“听说你那个长相俊美的夫君把你踹了?怎么?最近搭上李婶子他们家的金宝了?神气的嘞!”宋大忠扒拉开妹妹,张嘴就是恶臭言论。“啧啧啧,瞅瞅,虽然是弃妇了,但这小脸,小身段,怪不得勾引得金宝...”
“大山,我还是你名义上的娘!管得你!你莫要这么说!”秋桂芬看宋大忠如此羞辱宋伊人,虽然性格软弱,但还是站起来喝斥道。
“狗屁娘!我娘死得白骨都不剩了!你俩,一个货色!宋伊人长成这样,勾引男人那可是一绝!”宋大忠一副色眯眯的样子打量宋伊人。
“还长成这样就是勾引男人,你嘴这么臭,是为了勾引茅厕吗?”宋伊人毫不示弱。“她嫁给你爹,就是你娘,你可以不这么称呼她,但至少要尊重!也就是婶婶性格温柔,我看你也是分不清大小王,肚脐眼长后背上了,反了你了!”论辈分,宋伊人确实应该叫秋桂芬一句“婶婶”。
宋大忠气得仿佛要七窍冒烟一样,怒目圆睁着。秋桂芬打发两个孩子回l卧房,赶忙站在两人之间,怕宋大忠混起来,动了手。
秋桂芬性格软弱,心地也是善良的,心里焦急:伊人可还怀着孕,哪能让她因为自己的事受伤呢?
“哥,趁着爹不在家,我们快去找!”宋二花看哥哥在口舌上落了下风,而且也怕父亲忽然回来,拉了拉宋大忠,二人直奔东厢房。
“他们在找什么?”等那兄妹走了,宋伊人忍不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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