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宏轩背上锹镐和水桶,带着车老三冒着呼啸的北风和漫天大雪去打鱼。

到了地方,车宏轩先把冰面上的雪收拾一下,然后打开冰窟窿,冰下已经空了。

车宏轩顾不得冰雪,趴在冰面上,将头探到厚厚的冰层下面。哦,原来冰下有半米多高的空间,就好比是一个奇幻的世界,很多枯草被冻在河底与冰之间,扑朔迷离,令人遐想连篇。

他看到了,原来不远处就是坑底,已经没有多少水了, 可以看到有鱼舞起的波浪,这令他兴奋。

车老三喊他说:“哥,我冷。”

“我把这个冰窟窿扩大一点,再给你割点蒲草垫上,你就坐在这里,肯定暖和,还能看到冰底下的鱼。”

车宏轩很快把车老三安顿好,然后去打另一个冰窟窿。冰窟窿打好后开始用水桶往岸上拎水。

等哥哥拎了半个多小时后,车老三在冰下大叫一声:“哥,我看到了,有条大黑鱼跑到岸上了。”

“不要急,它插翅难逃!”

车宏轩也看到了,他不紧不慢,竭泽而渔。可惜的是仅仅就抓到这么一条黑鱼,足有三斤多重。

车老三奇怪地问:“哥,你不是说还有很多小鱼吗,怎么就这么一个倒霉的光杆司令?”

“小鱼应该都被它吃光了。”

“会吗?”

“会的,这种鱼非常凶猛,不仅吃小鱼,就连青蛙都吃。你没听说吗,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啃地皮,世上所有事情都是这个道理,弱肉强食。”

“明白了。”

“正常情况应该是两条。我见过别人在河里钓过黑鱼,把青蛙绑在钩上在它们窝上来回晃动,它们就上钩了。一般都会钓出两条,可能是因为涨大水把它冲懵了,它才落了单。”

“也够可怜的了。哥,你怎么不嫌冷?”

“你没听说过嘛,鱼头有火!”

这件事简直是不可思议,在此后的一生中,哥俩见面的时候经常提及此事,引以为乐。

从那天起,车宏轩觉得打鱼有利可图,便又找到王胖,两人到处打鱼摸虾,甚至有时候竟然打到十几斤。

第二年开春,车宏轩像平时一样,每天上学的时候路过市场,只要时间够用都要在这里转转,看看有什么情况没有。

这几天他几乎天天看到有个人总在卖鲶鱼,他感觉奇怪,这人是从哪里弄来的呢?

后来车宏轩总算打听明白了,原来这鱼是从南河沿上游钓来的。

他灵机一动,既然上游有,下游也一定会有。南河沿是流水,谁也不可能把鱼全都钓干净。他听说过一句老话,叫做鱼过千层网,网网还有鱼。

事不宜迟,为了一探究竟,这天晚上天蒙蒙黑他就顺着南河沿桥悄悄地往上游走。所谓学艺不如偷艺,因为无论如何那位钓鱼者也不会把办法交给他,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道理人家还是清楚的。

他走了很远,这条河在上游的村子有多远他并不知道,也看不到灯火,他只知道这条河是从东山里流出来的,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头。

离开孟乡村已经有一段路程了,坝顶上已经全是荒草,渺无人烟,不仅有蛇,还有黄鼠狼之类,他料想那位钓鱼的不会跑到这么远来。

他有些害怕,便往回走,在距离南河沿桥不远的地方站住了,准备守株待兔,因为这里是通往上游的必经之路。

这天晚上他无果而终,第二天早上蒙蒙亮的时候,他又跑过来。刚过南河沿桥不远,就看见了河边有灯光,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看了一会,静静地回家,吃完饭去上学,路过市场的时候果然又看见卖鱼的人。

晚上天黑后,他和王胖又跑去“偷艺”。这回他们看到了,河里一直有手电筒在晃动。

待河里那盏灯走回村子后,车宏轩摸黑带领王胖来到河边,拔起插在河边的鱼钩,看个真切。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弄明白了一切,高兴极了。

孟乡村没有卖鱼钩的,他和王胖跑到市里到处打听,终于买到了鱼钩和尼龙线,回到家里他又让王胖到市场上买半斤小泥鳅,自己去南河沿查看情况。

王胖买完泥鳅到南河沿找到车宏轩,见车宏轩正在割棉槐条子,问:“这能行吗?”

“你听我的。”

“人家用的都是很粗的木棍,也比这个长。”

“我们先用这个,如果不行再砍榆木棍。”

“就怕大鱼把这个小杆拉跑。”

“所以插的时候一定要插牢固。”

“我明白了。”

车宏轩割了一捆棉槐条子,截成一米长左右,取半米多长尼龙线拴上鱼钩,钩上泥鳅。他依样画葫芦,带着王胖将鱼钩插在岸边,让钩上的泥鳅下到水里一些,但绝不能落到河底,这样泥鳅来回摆动就能把鲶鱼吸引过来。每隔十米左右便插上一个鱼钩,专门找有蒲草的地方下钩。

忙到小半夜,两人下了几十把鱼钩,然后在岸边呆一会,看看天色不早了,便回家睡觉。

为了赶在没人到河岸边来之前起钩,加上车宏轩还要上学,天刚放亮两人就爬起来去南河沿,还没到河边就听到了鱼上钩的扑腾声。

两人兴奋极了,光脚就下,拿着搅捞子把上钩的鱼一一拿下。

这第一次钓了十几条,大的有一斤多,小的也超过半斤。

尽管已经临近夏天,天气完全暖和了,可河里的水还有东山里剩余的桃花水,非常凉,可他们谁都没有感觉冷。

两人把鱼钩整理好装在麻袋里,捆在自行车后边,准备晚上继续战斗。

车宏轩说:“这鱼有七八斤,如果不卖掉就会死了,一旦死了就不值钱了。”

“那怎么办?”

“你到南边的那个公社去卖,也就二十多里路,要三块钱一斤。这是开河鱼非常肥,家里有坐月子的肯定买,能下奶。”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听别人说的。”

“为什么不到街里去卖?”

“决不能去,一旦大家知道了都来钓鱼,那我们怎么办,还能钓到吗?再有,你白天卖完鱼再拴五十把钩,晚上把河对岸也下了。”

“这水不会太深吧?”

“没事,头两天我还来抓蛤蚌呢,最深没不过屁股蛋子。要是你害怕我过去,我对这里比较熟悉。”

“还是我去吧。”

研究一会,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家里吃饭。

饭后车宏轩高高兴兴和王秀一起去上学,路上不无夸张地炫耀钓鱼之事。

王秀因为车宏轩确实帮了自己家好多忙,一般都捧着他唠。他却不知深浅,越发吹吹呼呼,炫耀自己的能耐。

王胖胡乱地吃口饭,在爸爸妈妈的帮助下神秘地把鲶鱼放在水桶里,又装在冬天卖虾米小鱼的草笼子里,捆在自行车后边,生怕鱼死了,赶快去外公社卖鱼。

其实车宏轩也好王胖也好,并不了解,这种鲶鱼生命力特别顽强,养个十天半个月的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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