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又有一面纱屏隔挡,花榭外的窃窃私语原本也不能让人听得多么真切,谢夫人先也是好奇,喊了两个宫人到跟前儿问:“你们在说什么,说得这样开心?”这一问,却就把两个宫人问跪了
宫人都知道谨言慎行的规条,可毕竟是血肉之躯不是脑袋里装满规条的“器械”,尤其是那些还正青春年少的宫女,并非时时都能约束唇舌,镇日间,宫中的生活其实也无太多的意趣,忍不住闲谈了,却畏惧贵主盘问。
不敢相瞒的。
胆子略大些的宫人便阐释着:“这几日,太子及三位皇子负责追查恶鬼案,也就是夫人不大关注,含光殿和长风殿都可上心了,就连乔娘娘也总是往宫中的房署去,问掌娴有无跟人结仇,往日间和哪些宦官、宫人交密陛下却是准了王良人协佐鬼宿君查案,鬼宿君为避嫌,不敢来昭阳殿,跟王良人多在芙蓉苑商量。”
“那又如何?”谢夫人听了个满头雾水。
她知道瀛姝在怀疑皇后和太子,因此心心念念的要破获凶案,谢夫人虽明知哪怕真捉到凶手,皇帝也不大可能问罪皇后及太子,瀛姝多半是要白忙一场的,可谢夫人却不想打消瀛姝的积极性,皇帝既然决心要查明案情,自然乐见皇子们积极追凶,选女之中,也只有瀛姝具有查凶的志向,不管结果如何,瀛姝都可靠着这起事案让皇帝更多关注,这对于早日宠承有益无害。
“不少宫人都目睹了鬼宿君及王良人数日前,因着何良人等三个编排王良人,简娘娘罚了她们禁足抄规,宫中的人自是不敢再说太子殿下与王良人的嫌话,现在却都在议论,说鬼宿君及王良人才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谢夫人并不如何在意。
这一双小儿女,本就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若瀛姝真对南次有情,王斓只要开了口,皇帝早就玉成了此双人,又哪还会等到她先开口,软硬兼施的硬求着瀛姝为选女?不过谢夫人略一转念,交待道:“请了乔嫔来说话吧。”
乔嫔着实很烦恼儿子的不思进取。
她的父族平邑乔,是属南渡的侨贵,自来就受琅沂王的荫庇,两姓交好实有了百年历史倒是比大豫的国祚更长一些。当年她入宫,是因王岑不愿入宫,琅沂王一族没有女儿致力于内廷,平邑乔的女儿就只能成为棋子。
乔嫔倒也承认她初入宫时,的确因为受到琅沂王的荫庇而顺利承宠,但好景不长,当琅沂王失势后,贺夫人及郑夫人便开始联手打压她,她在内廷的好日子彻底结束了,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江嫔开始获得隆宠,那个飞扬跋扈的女人,当众羞辱她,还要反诬她心存恶毒。
没有人替她说一句公道话。
是琅沂王先把平邑乔视为了弃子。
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她既入了宫,就不能一直受到羞辱,更不能眼看着她的儿子也受到折辱,她的家族再是不济,也比虞皇后的家族高贵得多,南次的血统远比太子高贵,她为什么不能相争,凭什么不能相争!
南次若能娶陈郡谢的大宗嫡女就好了,乔嫔相中的是谢八娘,她是谢夫人的亲侄女,太子既在争取卢氏女的芳心,南次又为何不能效仿呢?相比太子,南次的仪貌更加出色,且文采哼,太子有什么文采,几个皇子中,唯有她的南次才能称得上文采风流。
可南次不是太子,皇后的话,太子听之信之,乔嫔的话,南次却自来当作耳边风。
南次过于消极,乔嫔才不敢在谢夫人面前开联姻的口,总不能让堂堂陈郡谢的大宗嫡女,反过来求嫁一个既不居长,又不居嫡,外家仅是中品之族的庶次皇子。
因此这日,谢夫人召她前往昭阳殿“说话”,乔嫔简直喜出望外,直到看仔细了谢夫人懒懒的神色,竟全不如以往热络,她喜悦的心情才褪了热度,更不敢多话了。
“张良人这几日如何,她在愉音阁住得可还习惯?”谢夫人问。
“夫人令妾妥善照看张良人,妾当然不敢怠慢,张良人性情虽要强,不过却还极感激夫人的好意,妾身是沾了夫人的光,张良人对妾身也是恭敬的。”
“她不过还是选女,你是嫔位,她理当恭顺。”
谢夫人垂着眼,伸手轻轻拨弄案上的一朵芍药:“皇后还病着,徐才人有了身孕后又被命案惊着了,因此怕是有一段时间,陛下都会去显阳殿安抚皇后和徐才人,张良人是不够沉着的,至少在愉音阁里,你可不能让她因为心浮气躁惹出乱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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