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到了你爸那儿要听话,不能给大人添麻烦知不知道?”

一辆簇新的夏利车前,一对精神矍铄的老头儿和老太太正和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依依惜别。

黄发垂髫,倒是有趣。

“嗐!郭叔您这话就外道了不是,大林这是回自己家,又不是外人,哪有什么麻烦啊?”

说话的是一个烫着波浪卷的女人,她的长相大气,说话也十分爽利。

“就是,爷爷,还有我照顾大林呢,您就放心吧!”

老头儿看着这个面容清隽的少年,欣慰地笑了:

“成,我可把你弟弟交给你了啊。大林,多跟着你哥哥,想爷爷奶奶了就打电话啊。”

时年五岁的郭麒林攥紧了哥哥的袖子,用力地朝着爷爷奶奶点了点头。

“大蕙,慢点儿开啊,注意安全!”

“您二老放心,快回去吧,别送了。”

这车终于是开了。

郭怀谨看着远去的老红桥,脑海里浮现起他打小跟在那些个老艺人身后凑热闹、熏活儿的日子。

自从去年爸妈离婚,他实在舍不得老父亲一个人在四九城打拼,就闹着要跟爸爸一起住。

这一年来,他仗着自己这几年的奖学金和竞赛奖金,时常给家里补贴伙食。

一开始他每次都得被爸爸或者蕙姨说一顿,但他知错不改的心态和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作派,实在是让二人想不出什么法子对付了。

今年他再回津城,为的就是把大林给带走。

想着身边没有儿孙绕膝的爷爷奶奶,郭怀谨觉得有些对不住。

只是比起这些情绪,他更希望大林有一个能得到很多父母关爱的童年。

他不愿意未来的郭麒林在采访时对记者说:

“比起那些和我爸妈朝夕相处的徒弟来说,我真的算是一个,一个客人。”

郭怀谨脑子里正想着他穿越前的往事,就感受到他的手被温热的触感覆盖住了。

他回头一看,没忍住乐了:

“哎呦,我们家大林都换牙了啊!”

这傻孩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这牙还是豁牙。

被自己大哥这么一搭茬,郭麒林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正开车的王蕙闻言也笑了,逗弄着大林:

“大林换牙了啊,那今天晚的熬鱼是不是就吃不了了?”

别看大林年纪小,嘴可利索:

“妈!我能吃肉!昨天奶奶还给做了锅塌里脊呢!”

他这脆生生的一句“妈”可是把此时还没和郭德刚结婚的王蕙羞红了脸。

饶是她这么爽快的性格,都不知道该在两个孩子面前说什么了。

大林还是个孩子,童言无忌,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不恰当的话。

他只是知道,自己原来的妈妈不要他和哥哥了,也不要爸爸了。

现在这个叫王蕙的人是他的新妈妈。

她经常来看他,陪他玩儿,给他买好吃的和新衣服,还去幼儿园接他。

幼儿园的老师们都说,他的新妈妈是一个好妈妈。

“蕙姨,其实我们叫您一声妈也是应该的。您这么长时间尽心尽力地照顾我爸和我们哥俩儿,真比我亲妈在的时候还心。”

郭怀谨这话是发自肺腑的。

作为一个重生者,他看待王蕙的角度可能会更加复杂一些。

辈子作为一个爱相声爱到骨子里的纲丝,他见证了德芸社的风雨飘摇,也见证了他们的灯彩佳话。

而当郭怀谨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为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成了比郭麒林大四岁的亲哥哥的时候,他率先感受到的不是德芸社如何如何。

而是郭家的鸡飞狗跳。

贫贱夫妻百事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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