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再说吧,詹姆,”西里斯否决道,“我还有点头疼。”

“好吧,真没劲。对了西里斯,我跟你说莉莉她上次来灯塔的时候……”

“把你从楼梯顶上踹了下去吗?”

“瞎说什么呢!莉莉她很温柔的!”

“嗯,温柔地把你踢了下去。”

“西里斯你好好听我说话!”

三人吵吵嚷嚷地离开了灯塔。他们没有看到,一个黑发的少年正孤零零地站在漆黑的海滩上,疲惫的双眼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西里斯,你果然在这里。”

从灯塔出来后,李慕就径直回了家。待他脱下外套在火炉边坐定时,窗外已漫天飞雪。他望着那白茫茫的一片,心中生出几分怅然:去年的第一场雪不如今天,细细绵绵下了很久,却只积了薄薄的一层,隔天便融得所剩无几。

但他和詹姆、莱姆斯却玩得很开心,他们在海边的一个岩洞里生了把火,吃着波特夫人做的饼干打着牌,不知不觉竟睡着了。等他醒来雪已经停了,阳光缕缕打在脸上。詹姆笑嘻嘻地站在发亮的雪地里,向他挥着团着雪球的手。

而今年,除了詹姆和莱姆斯,他还有了一个新朋友。西里斯是个有趣而友善的人,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们相处很愉快,甚至刚刚在灯塔里经历了一场冒险……一切都很好,他心中却充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与恐惧,正如窗外飞扬的大雪,白色中隐隐透出不祥的气息。

别乱想。他摇摇被炉火烘得有点发晕的头,站起身朝窗边走去。窗缝里漏进的一丝寒风竟让他清醒了些许,他索性穿上外衣,走出门去。

几乎是刚出去便后悔了。大雪丝毫没有减缓的迹象,簌簌落在他的头上肩上,或在脚下化为污泥。他的脚步凝滞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前进。无边无际的白色包围着他小小的身影,他战栗着却不愿放缓脚步,只愿呼啸的风雪能淹没心中蔓延的孤独与畏惧。

“你一个人急匆匆地要去哪呢?”一个冰冷而油滑的声音。

他猛然停下,颤抖地不敢回头。预料的事终于发生了。而这一次,或许可以看作是他自己走向它。

“李慕·佩提鲁,是叫这个名字吧,”来人悠悠地在他面前站定,面容隐藏在兜帽下,“十年间你做的事不多,但黑魔王忠实的仆人不会忘记。”

“你——你是什么人?!”李慕听见自己的声音又尖又细。

对方轻笑一声:“我是谁你很清楚,很感谢你没对你的朋友们透半点口风。不过估计你也说不出口吧。好了,告诉我吧,新来的那个总跟你们混在一起的男孩是什么身份?”

“我不知道!”他发觉自己的声音太大,僵硬地停下了,“他失忆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对你们也这么说?”穿兜帽的人怀疑地说,见李慕沉默不语,又开了腔,“好吧,你们是不是才去了灯塔?那个男孩有发现什么吗?”

“没,什么都没!”

“我警告你,”那人走近了一步,抽出魔杖指向李慕的心脏,“这不是你讲义气的时候,你要真是重视朋友的人,这十年又怎么会偷偷帮我们做事?况且这个新来的小子来历不明,是不是把你当朋友也说不定。快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这是黑魔王需要的。”

“好,好,”李慕躲避着那人的眼光,声音软下来,“我们还是没能上到灯塔的最顶层,但是西里斯在书房有一些发现……”

“书房?”

“嗯,他在地上捡到了一张羊皮纸。”

“上面写了什么?”

“不知道,他没给我们看,又催着我们离开。他说是老弗兰克留下的读书笔记,可是,”李慕咬了咬嘴唇,“可是他的神态很可疑,后来再也没提起这件事。”

“怎么个可疑法?”那人紧追不放。

“他说头晕不舒服,看上去好像想起了什么……也许是记忆恢复了一些?”李慕怯怯地提出。

“记忆恢复……”那人喃喃道,“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后来,后来我们就走了。当时天快下雪了,我就赶紧回了家。他俩应该也早就到波特家了。”

那人沉默了半晌,低笑着移开了魔杖:“好吧,谅你也不敢说谎。等会儿我去问问灯塔看守人,你以后再帮我盯着点,”他威胁地降低了音调,“这几天非常关键,黑魔王没把十几岁的孩子当作威胁,但作为仆人,我们必须保证不能出一点差错。”

“好,好的。”李慕吞吞吐吐地说,没敢否认对方的话。

“再见,佩提鲁,”那人收起了魔杖,又发出了一阵哂笑,“你还要继续散步吗?雪这么大,小心撞鬼。”他的斗篷带起一阵风,几片雪花沾在衣摆上。李慕低头看着自己仍在颤抖的脚,再抬起头时那人已不知所踪。

“你确定这里安全?”雷古勒斯耳语道。

“不确定,”西里斯用正常音量回答,“但这里有我最喜欢的蜂蜜酒。”

“喂!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这是一间破旧而略显拥挤的酒吧,远不如三把扫帚宽敞明亮,却别有一番风味。吧台前坐着两个看似旅行者的年轻人,本地的居民三三两两分布在卡座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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