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上杨村已经开始降温了,只有到中午才比较暖和,因为温差较大,清晨的寒意非常明显了。

院子边上,那围的半截土胚墙上挂着两把锄头和一个筐,昨夜的大风带来了厚厚一层黄土,直到清晨才平静,天很蓝很美。

杨志远站在土墙边眺望着远方,感觉无比舒畅。

父亲走出了土窑,将筐子抖了抖往身后一背,又拿起一把锄头准备下地里干活。

“爸,我跟你去!”杨志远顺手扛起另一把锄头准备跟着下地看看。

杨贵明眉头一舒,看到儿子这样,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他轻轻问道:“想通了?”

“想通了!我不复读了,做个农民其实挺好。何况家里现在这情况……不适合。”杨志远嘴角一翘。

他其实也挺无奈,在这个家庭基本上只能靠自己了,不去干活只能挨饿,目前来说,家里能吃的也没多少了,最起码也得先解决温饱问题。

“想通了就好,娃啊,你从来没干过农活,不如我去求主任,看看有啥其它活。”

“爸,还是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地里的活我能干的,不就是出力气嘛,慢慢就习惯了。”

杨志远和父亲顺着山梁一直往东南方向而去,这边地势已**坦,就在村子的东南方的下坡处,杨志远看见一大片包谷地,他走近前,却是稀稀拉拉青黄不接,大部分苞谷杆都已干枯,这是常年风沙和干旱带来的结果。

已到收苞谷的季节,这种情况确实不妙,父亲放下锄头,默默的走到地里掰起苞谷。

杨志远知道父亲此刻的心情,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如同千斤巨石压在他心头,他似乎已经无法喘息,只能机械式的远远跟在后面寻找着可掰的苞谷。

只是很快,他们就将大片苞谷地走遍,父亲的筐里只有半筐苞谷。

唢呐声响起,一种极悲的情绪从山下飘来,杨志远走到梁边,清一色的白在他眼眶晃动。

“喜乐他娘今天出殡。”父亲走了过来,悲叹道:“没等到救济粮就这么走了,哎……这就是命啊!”

“是命,但我们的命就这么贱吗?”杨志远不甘的说着。

他望着山下,那条几乎快要断流的小河旁,大片的青绿色,比自己家的地好得多。

随着记忆的吸收,他已经知道了许多的事情,年初时,村里搞了产能到户,但山下河边那些地,其中就有他杨季安家的,还有十余户现在想来都是和杨季安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据说当初是抓阄分的地,之前的杨志远一心学习只为高考,而且心智并不成熟,又从来不理种地之事,根本没有想过这些。

但重生的杨志远可没有那么好糊弄,他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只是苦于他根本没有证据。

听着父亲提到救济粮,杨志远想到了前阵子杨德庆偷鸡蛋的事,可后来鸡没了,有一天杨志远在杨季安家的土墙边看到了一些碎骨头,当时的他那可是单纯的少年,并没有怀疑什么。可现在看到饿死的喜乐娘出殡,杨志远愤愤不平。

想到这里,他实在难以平复心情,杨志远大叫:“玛德,这混蛋,我去找他。”然后扛着锄头就向着山下跑去。

“志远啊,你找谁去?找谁去?”杨贵明愣了半天,不知道儿子究竟干嘛去,他对着跑远的志远吼了两嗓门,不过看这架势不太对劲,急忙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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