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后来,几天之后,耕地机来了,灌溉的水也来了。水放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就去请人了。其实地里没有浇灌的差不多,水进去的并不是太充分,因为我没有经验。我假装心里没有愧疚没有障碍和负担,骑车去了我五姨家请她来帮忙。又硬着头皮去喊我爷爷奶奶,然后我和阿月也跟着搭手忙,到底是凑乎着栽了一天。”
“到最后天已经上黑时,还剩下一小半没栽完。我五姨说第二天她家里有事不能来了,我也说不出任何话来。本来一到关键时候,我嘴就挺笨的,人家辛苦一天了,我还没弄什么像样的吃的招待她。幸亏我五姨做人做事一直比较敞亮,知道我们是小孩子,也不计较。呵。”
“那剩下的呢?不是还需要栽完?”
“对啊,到了第二天,我不想喊任何人了,我就自己和阿月弄完的。阿月帮我送秧苗,我按照以往跟着大人干活的那样,自己摸索着插完了秧苗,插了一天。我怕水里有蚂蟥,一边干活,一边崩溃,一边忍着。”
“但还是栽的不好。邻居们跟我说,行之间宽了,苗之间稀了,但我在里面也看不出来。一直怕自己栽密了,不透风,像我妈说的那样,容易倒苗。结果,反而弄得稀疏了。到底还是心中没数,手上没活。只顾埋头苦干,没有抬头看看。等到抽身除了稻田地,站远一点了,能看清楚全貌的时候,也晚了。”
“我在家的时候能干农活,但前面那么多年,主要是出些力气。很多细节的东西,我其实也没注意过,并不太懂,也抓不到精髓。”
“也真是难为你了。”江珩曜想揉揉顾陈年的头,他看看顾陈年的脸色,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我妈因为一些事情回家了一趟。她看到了稻田地后,也是叹了叹,然后说,今年就这样吧。我又很是愧疚了一段时间,想着如果收成不好,全赖我没用。爸妈交代我的事,到底是没办法好。可能是因为我能力欠缺,潜意识中,又一直抵触和抗拒吧。于是,记忆深刻。但为了自己好过,又假装都忘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我,很抗拒以一个孩子的身份和角色,去和几十岁的成年人打交道。”
“我爸从印城打电话,安排我去找我舅帮忙,让我舅带我去找住在他附近的某个学校的老师,去确认一下,以阿彦的成绩和分数能不能分到实验班。我不想去,我跟我爸说,阿彦的分数那么高,进实验班绝对没问题的。我爸说必须跑一趟,又费不了什么事,落实一下更稳妥,心里也更踏实。他的想法没错,可我们和人家非亲非故,甚至完全不认识,空着手去找人家很奇怪的。”
“我爸说我舅认识,是他家附近的,他们是熟人,没关系的。让我找我舅说一下,让他带我去,务必一定要去一趟。我很无奈,心里烦躁,但还是去了。其实我去找我舅的时候,能看得出来,我舅其实是不太想去的,但最后他还是带我去了。”
“那个老师当时正在外面的一处空地上与别人下象棋,周围有很多人围观着。我舅告诉我该怎么称呼,让我自己说。众目睽睽之下,我硬着头皮喊了人,说了情况。人家看着棋盘头都没抬,只爱答不理地说,不要多打听,学校自会有安排的。”
“那一刻,我羞臊的满脸通红,滚烫发热,都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立刻钻进去,当即消失才好。我舅舅还和人家保持同一个立场,对我说,你看,我就说吧,怎么安排,人家学校都是有计划的,问也没用。”
……
“我爸后来还安排过,让我去找……”
……
“很多事情,我有些没办成,有些没办的很好,我心里有着浓重的挫败感。阿曜,我一度怀疑,自己什么也干不好。”
“没事的,年年,不是你做不好,成年人的世界,不是孩子能想象的。我们长大后,很多事情,都会懂的,都能做很好的。”
江珩曜柔声安慰顾陈年。
顾陈年看着江珩曜,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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