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贵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听错了吗?
“裴宝珠,你在跟我开玩笑?”
“本郡主发自内心的建议,贵妃娘娘不要怀疑。”
裴宝珠露出比她更惊讶的表情,认真反驳。
“胡闹!辰儿贵为皇子,岂可与一个侯府庶子相提并论!”
“皇舅舅说过,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儿子再三挑衅,谢子禧多番忍让,他却毫不收敛,恶言相向辱及他生母。”
悦贵妃愣住,她不明事情真相,一时无话。
裴宝珠接着道:“谢子禧维护生母出手教训五皇子,孝心可嘉。”
“大乾以孝治天下,贵妃娘娘觉得他何错之有?”
“强词夺理!辰儿是皇子…”
裴宝珠深深看她,不紧不慢:“大乾例律,冲撞皇子罪情严重者的确当罚。”
悦贵妃闻言指着五皇子:“辰儿伤成这样可称严重?”
“重中之重。”裴宝珠点头附和。
听了她肯定的话,悦贵妃心里反警惕起来。
——姓裴的不对劲!
果然,裴宝珠接下来的话令她脸色大变。
“谢子禧殴打五皇子拒不认罪,理当押入大牢择日问斩…”
悦贵妃张了张嘴:“…”倒也不用摘他脑袋,到底是恭儿的儿子。
“淮安候府教育子嗣不利,当一并处罚,废除爵位发配边疆。”
裴宝珠赞许的拍手:“不愧是贵妃娘娘,大义灭亲以维护皇家尊严!”
悦贵妃眼前一黑。
明白自己说不过裴宝珠,梨花带雨扑到永熙帝身上控诉:“陛下,你瞧她!”
“好了好了…”永熙帝拍着她肩膀安抚,若有所思。
裴宝珠无辜地耸肩:“我也是为了你好,既你不领情,当本郡主多管闲事。”
“谢长恭是我的丈夫,我会保下他,至于淮安候府就自求多福吧。”
“表哥你看如何?”
永熙帝道:“小孩子间玩闹,无需闹大。”他顿了下:“可辰儿伤得的确重了点…”他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儿子,怎会不心疼?
裴宝珠冷笑:“连个比自己小的孩子都打不过,难道不该反省自身问题?”她扭头看悦贵妃:“过于溺爱孩子只会害了他。”
悦贵妃咬唇。
“言尽于此,你们看着办吧。”
永熙帝沉默,仿佛在思考她的话。
悦贵妃见状黑脸,推开他起身走到五皇子旁:“我们回宫!”
危机解除,观摩全程的孩子们目瞪口呆。
尤其谢子禧,眼神复杂。
裴宝珠这才想起他们,轻笑道:“你们几个出去玩吧,等下带你们出宫。”
众人散去后,殿中只剩下永熙帝与她。
“表哥,你给我透个底,究竟什么打算?”
按表哥的性子,他真有意传位小五,不会这般放养。
可不传给小五又能传给谁呢?
其他几个没有半点机会。
永熙帝调侃:“怕以后辰儿报复你?”
裴宝珠跳脚:“和你谈正事呢!”
“放心,无人伤得到你的地位。”
“我出宫了!”
裴宝珠愤愤转身,表哥分明在敷衍她!
临近门口,她忽然扭头:“虽小五没养好,但表哥您正值壮年,不妨再给我多生几个小侄子。”
“不喜那些妃子,我给你送合心的美人儿!”
永熙帝瞪眼,抓起手头东西朝她砸去:“快滚,朕脑仁疼。”
裴宝珠躲开袭击,做了个鬼脸逃之夭夭。
永熙帝无奈地摇头,清楚她在报复自己先前催生的事。
还真是不吃亏!
殿内安静了,永熙帝望着长乐宫的方向,终于下定决心。
——辰儿不能继续耽搁下去。
回到郡主府,裴宝珠身心俱疲。
谢子禧走到她面前:“谢谢你,郡主殿下。”
裴宝珠低头,神色淡淡:“不必,本郡主只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帮你,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本郡主故意跟谢长欢过不去。”
她没那般大度,做不到跟谢长恭的庶子成为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将心比心,她也不要求谢长恭待瑶儿怎么样。
裴宝珠离去,谢子禧默默地站在原地。
卫沉瑾走到他身边,“婶母嘴硬心软,你别误解她…”
父亲战死的消息传回卫家时,他已经记事了,卫家的混乱他印象深刻,伯娘们…甚至他的母亲都在疯狂争夺卫家的资产,然后带着属于卫家的东西改嫁。
年幼的他只能无助地看着往日熟悉的面容变得丑恶。
因他年幼,无人在意他的想法,他不能也无力阻止卫家的凋零。
在他麻木几乎完全降到谷底时,外出小住的婶母回来了,轻松压制了她们。
‘你们改嫁本郡主无话可说,但你们若敢碰卫家半点东西,休怪本郡主不放人!’
‘卫家还有卫沉瑾在,你们凭甚带走卫家的财产?凭脸皮厚吗?’
高贵的婶母脾气不好,从前他听母亲的话敬而远之,却是唯一一个留在卫家,守护卫家的人…
婶母她只是放不下脸面,不知用什么态度对谢公子。
谢子禧看了他一眼,点头。
“…”
谢长恭走到房外,彩月等人候在外面,他看了眼昏暗的屋子,挑眉:“郡主还在睡?”
彩月小声的把宫里发生的事告诉他。
谢长恭手指摩挲着,吩咐道:“叫厨房备些郡主爱吃的,本世子等下再来。”他转身前往西苑。
谢子禧听到脚步,唤了一声:“爹爹。”
“委屈你了。”谢长恭在他身旁坐下,摸了下他脑袋。
谢子禧闷闷地应了声。
“你做的对,但今日…你太冲动了。”
“禧儿知道。”
“若非郡主极力保你,一通板子少不了,得罪悦贵妃母子,你在京中也会寸步难行。”谢长恭帮他梳理。
“重来一次,禧儿还会如此,郡主不在也一样!”谢子禧攥拳。
“别激动,我认同你的做法。”谢长恭悠悠道:“只是提醒你莫要忘记郡主的恩,以后孝敬我一样孝敬她!”
谢子禧:“……”
——
裴宝珠在宫里的觉被搅了,一到屋子立刻倒头补觉,睡的天昏地暗。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谢长恭正坐在床头看书,认真模样给他平添几分魅力,她怔怔地盯着他。
假如自己当初嫁给他,孩子也会同瑶儿那么大了吧?
相敬如宾,平淡似水。
虽无震撼人心的爱情,时日久了,也会有岁月静好的感觉吧?
摇了摇头,她自嘲:瞎想什么啊。
世上没有后悔药。
再抬眼看向他时,后者狭着笑意望着她。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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