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知事,你莫跟他一般见识。”永熙帝对谢子禧温和笑道。

裴宝珠暗自撇了撇嘴,子禧知晓自己的身份,表哥说这话不是刺他的心,明摆着向着小太子。

子禧也是他的儿子啊。

因与谢长欢吵吵闹闹的缘故,她和小太子关系称不上好,加之小太子待她表面恭敬本质疏离,她不怎么喜欢小太子。

她之前误会谢子禧的身份时都不曾厌恶他,眼下只有疼惜的份,见永熙帝这般作态,自然不满。

“子禧不敢。”

“听你阿爹说你近来读了不少书,朕可否考较一下。”

谢子禧抱拳道:“陛下请。”

“…”永熙帝跟他一问一答,裴宝珠犯起瞌睡,单手撑着脑袋,头一点一点的。

谢长恭摇头,眼眸里闪过抹笑意。

小九的老毛病还在,听到先生讲课便犯困。

“…今日就到这里了,随你阿爹出宫吧。”

裴宝珠猛然惊醒,完事了?

谢子禧躬身:“谢陛下教诲,子禧收获颇多。”

“子禧,你阿爹来跟朕抱怨,说你像个小老头子,你的年纪尚小,还未到修身养性的年纪,稍活泼些。”

“你阿爹小时候,可是京城的小霸王,宫内宫外没他不敢惹的人,遇上朕几个兄长亦不退缩。”

永熙帝的兄长是谁,那可都是皇子,他一个世子为何敢和皇子较劲,还不是因为他又个宠妃姑母当靠山。

都说皇宫内宠爱是最不可靠的东西,谢长恭丝毫不虚,何况谢子禧的靠山比他强上千倍万倍。

谢子禧嘴角隐隐抽搐。

裴宝珠的表情也十分复杂,他们撺掇着子禧惹事,孩子是这般教的吗?

“…”

回程的马车上,谢子禧一言不发,别着脸顺着帘子看窗外,连个眼神都不愿意放到某人身上。

“小九,中午咱们吃什么?”心大的人搂着媳妇说话。

裴宝珠额角跳动,一胳膊肘怼在他肚子上。

“唔”谢长恭闷哼,揉着肚子委屈地看她。

裴宝珠冲谢子禧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给他个眼神。

“没事。”谢子禧做嘴型。

裴宝珠微笑,直勾勾盯着他,活动了下手腕,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谢长恭立马认输,挪着屁股凑到谢子禧旁边,热情道:“禧儿啊,不用谢阿爹,都是阿爹应该做的。”

裴宝珠扶额,她不是让他说这些的!

他们父子俩的相处方式不同,她不便插话,可她实在听不下去,只好用手指塞住耳朵,防止自己突然暴走。

“阿爹,子禧没有野心,只愿守着阿爹即可。”

“那可不成,禧儿这般优秀,阿爹的小鹤儿压力会很大。”

如果小太子登基,谢子禧的身份就要成为永远的秘密,否则小太子岂能留他性命?

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他和小九在时,无人小瞧禧儿的身份,但他们百年之后,用不上两代,禧儿就会成为淮安候府的远枝。

如此大的落差,他看着都难受。

孩子年纪轻,以后的道路还很长,他不希望他后悔今日的选择。

谢子禧扭过头,继续沉默。

谢长恭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有多说。

堵着耳朵的裴宝珠听不见声音,马车晃晃悠悠的,她的困意再次袭来,闭上眼睛没多久睡着了。

醒来时她已经回到屋子,躺在床上。

她掀开被子:“郡马呢。”

“郡马爷说他最近新学了几道菜,要给您露一手。”

裴宝珠心里流过暖流,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

转眼一个月过去,失踪的竹心夫妇依旧没找到,裴宝珠的耐心消失殆尽,她前往关着云絮的厢房。

“郡主殿下。”

关着的云絮不缺吃喝,但她的气色不太好。

“云絮,你爹娘在临近京城的时候迷晕本郡主的人逃跑,你觉得本郡主该如何对待有异心的人?”

“郡主殿下,云絮愿意接受一切惩罚。”云絮跪到地上。

“本郡主想不通,你们是阿娘的亲信,除了本郡主,究竟是谁能让你们一心维护呢?”裴宝珠手臂环在胸前,目光审视。

云絮眼底复杂,嘴上依旧严实:“奴婢不曾背叛。”

裴宝珠手指在大腿上敲了敲,吐出三个字:“我、父、亲。”

云絮瞳孔猛地收缩,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裴宝珠勾唇,除了她,能使唤动阿娘的人的唯有他了。

准确来说,他是公主府的男主人,比自己更加名正言顺,只不过他在阿娘死后远走,让她忽略了他的存在。

云絮的反应说明了一切,父亲和她联络过。

“郡主…”

“你只告诉本郡主,是不是他。”裴宝珠眼神锐利,如果云絮的答案是否定的,她不介意下死手,她的耐心已经彻底告罄。

云絮轻轻点了下脑袋。

裴宝珠站起来,居高临下道:“如果你骗了本郡主,知道有什么后果。”

云絮叩头:“奴婢不敢。”她说的是真话,七爷的确在。

“…”

裴宝珠径直去谢长恭书房,谢长恭正在翻看信件,看到她来立刻眉开眼笑,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裴宝珠略有丝不自在,白了他一眼。

书房圣地,他这般做,教他的先生知晓怕是要气地吐血。

“放开我,和你说正事。”

谢长恭靠到椅背上,手指勾着她发丝,“没有其他地方给你,就在这里说吧。”

裴宝珠四处看了眼,他的书房除了这一把椅子,只有外间的软榻可以坐。

裴宝珠:“……”怀疑他是故意的。

“小九,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父亲的事,我刚才见过云絮了,她说和我父亲有关。”裴宝珠情绪低迷。

在她父亲眼中,阿娘是最重要的,对她的喜爱仅仅是爱屋及乌,所以阿娘死后,他才毫不犹豫的离京,几年不给她传消息。

裴宝珠理解他的痛苦,但也无法原谅他的做法。

“阿恭,先前那次你可派人找了父亲?”

他们到扬州时,阿恭找到了父亲的下落,甚至人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他却不肯和她见一面,后来她死心,和阿恭回了京城。

先前吵架时,阿恭说他曾派人到扬州寻父亲,难道他最近才进京,听到鹤儿出生,从暗道进来悄悄看望他?

裴宝珠自嘲一笑:怎么可能。

他连自己都不在乎,会关心隔了一辈的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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