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房上悄悄。
谢自然靠着屋檐,仰躺在瓦片上,身下则是计履霜的厢房。
不对啊。
这《拾妙诀》虽然嗅到了一丝真妙的味道,可他躺在这半天,却什么也没复写出来。
拾妙决复写的前提,是宿主就在他身边不远,而且与他亲厚。
眼下计履霜正在床榻上打座,距离肯定没问题,难道说...
这计履霜对待他谢先生,也有两幅面孔?
白天见她谢先生长谢先生短的,与自己一副知交故人的样子,原来心里边对他谢某人一直暗中提防,毫无亲厚可言。
这死丫头!
心思真重。
谢自然撇撇嘴,正准备大袖一拂扭腚回屋,却见东厢的景墙处,一直纸鹤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划出一道弧线,钻入他身下的屋子里。
一想到计履霜冰清玉洁的外表下藏着杀戮剑心,谢自然还当是什么暗地里的勾当找过来了,谁知他神意一扫,那纸鹤已悬停在了计履霜掌心间,里边正传来薛谙的怒骂。
“计姐姐,快过来,这老孙家讨了个自以为是的小仙女,气得我啊。”
虽然薛谙明显是压着嗓子在说,但仍是一副怒火攻心,随时会岔气的样子。
本在盘腿修炼的计履霜一头雾水,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此刻在哪?”
“我在彦文住的屋外边,你过来就知道了。”
“你大晚上不睡觉,窜到人家小俩口那去干嘛?”
“哎呀,如今孙家这情况,我自然要救济一番。妹妹我红尘打滚几十年,腰包里自然还是有些积蓄的,若还不够,大不了明日再写些诗文字画去卖,怎么也能把窟窿补上。不过嘛,我怕孙大叔面子上过不去,这才想着去找彦文,让他暗中把这事办了。谁晓得,在他屋外听了出家风大戏。”
“不说了,计姐姐你赶紧过来。”
计履霜一头黑线,手中的纸鹤也渐渐淡去灵光,隐约中,还能听见薛谙一丝抱怨。
“娘的,不中用了,要不是怕打不过,真想进去撕了她。”
计履霜闻声一笑,俏脸上的冰冷都融化了一些,看得出来,此女对待薛谙,颇有些身为长姐的宠爱在。
“就去看看吧。”
只见她把眼一闭,双手合十,一道元神顿时脱体而出。
谢自然见她要元神出窍,一下翻坐起来,身体顿时从房顶消失,出现在了自家的床榻上。
见这情形,刚才还埋头看书的谙儿,两眼顿时滴溜溜一转,又在那胡想联翩。
东厢大院里,计履霜的元神似流光般一划而过,最后在一间靠角的屋舍后面,发现了以耳贴墙的薛谙。
“薛妹妹,我来了。”
薛谙眼眶一怔,没有说话,只是拿食指点点了转角过去的窗户,示意她自己去听。
计履霜苦笑一声,当即一溜烟遁入房内,偷听人家小两口的私房话,还真是她这辈子头一回。
不过显然是她想多了。
房屋里,孙彦文衣衫未解,正气得发抖,而她那名叫秦舒柔的俏媳妇,正在穿戴宫裙,看她长发湿透,显然是刚沐浴出来。
只听秦舒柔口中谩骂道:“真没想到,你现在是越来越龌龊了,就这么喜欢偷看人洗沐么?你就这么馋这一口?”
孙彦文举了举手里檀木雕花的皂盒,怒急道:“我说了,我就是进来给你送些脂膏!”
“这东西是今日胡商送来的,集市买都买不到,嫂嫂侄媳们全都抢着要,我见你不在才厚着脸讨了些过来。”
秦舒柔明显并不领情,一边擦拭着长发,一边冷冷说道:“所以你就可以借用这个说辞,在我洗澡的时候悄悄摸进来?这就是你在象山书院学来的圣贤礼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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