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自然一时失神了。

他想起了上一世,想起了那间乡下老宅,想起了姥爷床底柜里那一件件积尘的遗物。

有钟铃,有木楔子、有铜镜、有古币等等,这些法器堆在一件朴素破旧的道袍上。

另一边,一捆捆扎好的黄纸堆了一半,上面还叠了一些画好的符纸,用一枚青铜镇纸压着。

在这些符纸的旁边,搁有一摞经书,当初他正是在这些经书的最下面翻出了《道妙帖》,然后穿越到了眼下的世界。

依稀记得,自己从小就跟着姥爷留守在乡下,一直到十岁的年纪,才被返家的父母接到县城里生活。

他幼年遗留的印象里,姥爷和那些阴阳先生是一类人,有些年长的乡下人会称他一声师公,但更多的青年一辈则是一口“神棍”一口“老忽悠”这么叫着。

老人家干那些神神鬼鬼的活计时,大都不会避着他,而且从他很小开始,就要每天背经画符。

也不懂什么意思,只说是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主打一个死记硬背,保住传承就行。

所以,他当时在整理姥爷的这些遗物时,才一点不稀奇,毕竟都是小时候见过的东西。

尤其是那摞经书,虽然多年过去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却一直都在,直到此刻,当谢自然亲眼看见铜钱一枚枚消失时,那一本本读过的经书,竟一幕幕变得清晰起来。

《符箓同契》《梅山术》《外法拾遗》...

眼前这篡钱的手法,不正是《外法拾遗》里,记载的青蚨还钱术么?

谢自然心神一动,在他灵台之中,那缕水墨丹青般的冷焰正烧得正旺。

这“一石才”竟还有这般妙用?

自己儿时读过的经书,早该忘得没影了,然而眼下却一页页全都回想起来,就如同刚刚翻阅过一般。

如今的谢自然,早已不是当年的幼童,有广妙山那浩如烟海的道经打底,有些学问很快就贯通起来。

按《外法拾遗》上的说法,青蚨还钱乃是一路道门奇术。

这所谓的青蚨,就是古时候田鳖中一类泛青的异种,形似春蚕,但体型更小。

至于这还钱之术,则是分别用一母一子两只青蚨的血来淬炼铜钱,术成之后,无论是失去了母钱还是子钱,都能用另一枚将它招回。

在当初那个末法之世里,姥爷挂在嘴边的奇术不少,但真正显露过本事的,也就这一手青蚨还钱术,不过谢自然当时还小,也说不准这老头子是不是拿障眼法唬他,毕竟在那个时代,青蚨已经是绝种的存在。

孙府库房里,那钱箱里的一枚枚铜钱还在继续消失,没多久,一贯钱便只剩了一根麻绳在那。

说起来,这青蚨还钱只是一门小术,不可能做到钱财盗走,还四周阴阳五行不乱,一丝痕迹不留。

但谢自然在看到这钱箱内的动静时,他灵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青蚨还钱术在作怪,或者说,是基于这门奇术演化出的某种神通。

“谢先生,计姑娘,你们可看出这偷儿的门道?”

孙舒来一脸愁容,毕竟他今日好不容易才凑够了当金,哪知又遇上这档事,这哪里是偷,分明是抢啊!

计履霜同样一头雾水,只能一转头看向了谢自然,寄希望于这位大先生。

“诸位,这铜钱是什么来头?这种钱鄙人还是头一回见。”

在他看来,既然没有法力波动,那就只能从这铜钱查起,如果真是青蚨还钱术,那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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